“本尊今日趁人不察时,有意探过那秦天福的天灵识海,发现他主魂迷失,神志不清,”北冕停顿了一下,眼神定定地看着金衣,那森冷的目光中竟然看不到昔日一丝丝情意和怜惜。 “整个太虚山玄冥魂诀是你的密藏法术,你偷偷修行此术,一旦施术,中招之人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操控别人的心神与行为,你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吗?还敢不认?你差点毁坏了本尊的大计!” 金衣面对昔日爱人的责难,哭得梨花带泪,“你……你以前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现下居然为了那个小贱人就出手打我?” 北冕见她这样,也不好因为此事与她彻底撕破脸,只得叹了口气,“金衣,你变了,过去的你,很识大体,事事以大局为重,断不会做出今日此等愚蠢的行径……唉……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我变了?变的人不是我,是你!”金衣妒火中烧,胆子因为愤怒也大了起来,“自从那个死丫头来了太虚之后,你就事事牵挂,日日叮咛,把她捧在掌心里,我对你的付出,对你的好,你都看不见了!如今还说我变了……我说是你对我变心了才是!” 她直直地看着他,似乎想如此将自己的身影刻进他如今凉薄的眼里、心里:“你以前……不是都以大局为重,你不是……说过要与我共谋天下大业吗?” 北冕眸光闪烁,有什么心思在他脑际一转而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一只手掌抚上金衣光滑的背脊,温和了语调,“唉……本尊还是本尊,没有改变……今日之事就算了,日后,你别再跟栀儿过不去,一切以本尊的大计为重啊……” 说完,他的手又顺着金衣的背脊抚摸了几下,像是安慰。 金衣顺着他手掌抚摸的动作,顺势倒进他的怀里,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一双玉臂也缠上了他的脖颈,死死抱着不肯撒手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昔日的自己即便是在他太虚山掌门的面前,都时常带着骄傲的神色,可如今却要摇尾乞怜,但不管怎样,只要能留住他,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原本以为龙涎殿的事就此揭过了,无人会再提,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哪知隔日,南宫文秀就从秋紫殿赶来栀子的暖心殿探望,又对她安抚了一番,见栀子好似并不在意那位秦天福师兄的所为,这才又说: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将秦天福对他……那什么云妹的思慕之情,借由那阴魅香转嫁到了你的身上,他才会想对你做出……那种事情?” 她这么问,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恶意。 于是,栀子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嗯,你消息素来灵通,可知这太虚山的同门中人平素是在哪些人手里买货,就好比阴魅香此类的媚药……” 她想得比较通透,也长远些,既然阴魅香是一种媚药,而太虚山山中是无人能炼制此类熏香药物的,那就意味着,必定是从何处何人手中拿了这些货。 南宫文秀闻言,先是一愣,歪着脑袋沉思了半晌,才一本正经道:“寻常的丹药、熏香或药草一类的东西,在普通的集市上都能买到,但……像阴魅香这类上不得台面的媚药……” 她神色变得有些神经兮兮,还附在栀子耳边小声说:“我听家中长辈们提过,修仙界有个叫绝命市的地方,那里出卖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只要花下重金,什么样的东西都能买到……” “你的意思是指,我们太虚山门中有人去此绝命市买过阴魅香这类媚药?”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可以推断出来的。”南宫文秀耸耸肩,恢复了语调,“只是这绝命市出入的人大都是些下九流之辈,我名门正派之人平素都不屑与之为伍的,毕竟那里的人做的勾当都不光彩。” 栀子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天赫大陆上有绝命市这样的地方存在。 听南宫文秀的口气,那里的人和事都几乎上不得台面,所以七大门派中,除了阎影殿的阎影王浮华,其他的六大门派都以名门正派自居,通常不会与绝命市的人打交道,并且以之为耻。 龙涎殿阴魅香一事之后,栀子却生出了要如何做才能混进绝命市去查探阴魅香一事的想法。 等送走了南宫文秀,她又与千年人参灵识交流了一番,打听了一些关于修仙界绝命市的消息。 千年人参一听她打算去绝命市,就夸张地大呼小叫,吵得她脑仁疼:“哎呦喂,我的小祖宗,那种见不得天的地方,什么人都有,你这点微末的修为,还是算了吧!” “有那么危险吗?”栀子不以为意。 这话又换的千年人参一阵嚎哭,说什么,若是她执意要去,就把自己留在太虚山,末了还摇头晃脑地说:“我可不想陪你去把小命丢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可栀子却觉得,若是不把阴魅香的来路查清楚,她心中始终像是有个疙瘩过不去。 又过了几日,栀子后背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北冕又来找她。 他的脸虽然藏在那张玉色面具之下,可他看她的眼神却一直是微笑的,就仿佛看到她,与她说话,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就好像看到了一朵清香四溢的出水荷莲,亭亭玉立,濯而不妖。 “既然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师又传授了你几套修仙道法,看来是时候带你去其他五大门派走走了。” “是吗,师父?”栀子闻言心头一喜,“师父当真打算带弟子下山去历练了?” 北冕唇角微微上勾着,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发,又点了点头,“你这两日将为师这段时日教授你的功法都练熟了,为师考校你一番,倘若通过了,那为师就带你下山去各大门派历练。不然,你若掌握的修仙道法不纯熟,下山去,岂不是给为师丢人吗?” 栀子拉着北冕的袖袍,将他放在自己额发上的手掌拉了下来,忍住对他的触碰的不适感,微笑着开口道:“徒儿定不会叫师父失望的。” 那笑容恬淡静好,就仿若一束日光悄无声息地照进了北冕的心里。 他看着她回应自己的微笑,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喜悦,他又想起那晚金衣的话,难道……自打栀儿来此太虚之后,他当真对她愈发另眼相待了吗? 不,不会的,他对她如此般好的种种,不过……都是为了他的大计而已。 对,一定是如此的,他这样心肠冷硬的修仙之人,心中经历种种,早已万般皆空,如今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了他在太虚的威名远扬,以及……她这样的无垢道体之人……于他,另有所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