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饱自言自语道:“元婴的主人想必是位嫉恶如仇之士,给元婴灌入善念,所以元婴方才见我眼中魔影便放声大哭。” 红菱女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臂膀上,安慰道:“未必如此,你莫要太难过。” 天饱摇头道:“我不能任由凶煞元神肆虐摆布,还是要冒险一搏!” 绿情姬问道:“你打算如何搏?” “烦请二位帮我护法,我要进入自个元神一探究竟!” “甚么?”红菱女大吃一惊:“天饱,你可知这样有多危险?” 天饱与她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坚毅之色。 红菱女叹息一声,递给他几只形状各异的灵果。 “吃吧,吃完再试,我与绿姑娘为你护法!” 绿情姬也朝天饱点点头。 吃完灵果,天饱寻了块较为平坦的山石,盘腿而坐,开始调息。 他剑眉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为何! “天启宝印”激发他拥有超凡法力的同时,吞噬煞性更加牢牢盘踞在他的元神之中! 一旦“吞”意大起,天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凶性大发。 元神为何竟能摆脱自身控制,服从那狰狞的吞噬面孔指令? 莫非是被他克化的第二元神——凶面弥勒佛,窜入了元神之中,与巨印呼应? 不应该如此。天饱的元神被至善心神包裹,已有重重护盾!龙虎山鼎义真人、武当山思全真人和黄极真人都曾为他灌顶加持!可为何,他还是遏制不住吞噬煞性?如今,为了解开这不解之谜,趁着离明日斩获“天启号角”还有半天时辰,天饱横下心来,决心冒险用神识探入,看个究竟! 神识探入自身元神,需要心神合一,不能有丝毫疏忽闪失! 更不能被人打搅,一旦神识与元神相冲,整个人癫狂疯傻都有可能! 红菱女和绿情姬不约而同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着,万分警惕地看着四周,催动真元为他护法。 天饱凝聚心神,天地万物忽黑忽白,好一阵子混沌。 渐渐地,终于归于无色无味。 无我无心,无夜无明。 他放下了所有牵挂,心意澄明,几番尝试后,一缕神识,犹如一片树叶,飘进了元神空间。 空间内十分寂静,除了好大一尊狰狞的凶面弥勒佛像,竟然别无他物! 凶面弥勒佛像,沉重地压在了原本占据主位的元神火球之上。 隐隐看到殷红色的火球,在凶面弥勒佛座下微微透出些红光。 “原来真是被这凶煞第二元神盘踞了主位!” 天饱的那缕神识,缓缓绕着他的元神一周,细细观察这凶煞的第二元神。 “轰!”突如其来一声巨响,空旷的元神空间被震得嗡嗡直响。 神识窥到了极为可怖的一幕! 凶面弥勒佛张开血盆大口,浑身一震,不仅面孔变成与天饱一摸一样,周身全部盖满“天启宝印”的印章! 此刻,被其压制的至善元神火球,红光更加微弱,似乎奄奄欲灭的样子。 如若神识可以化为一柄利剑,天饱真想一剑贯通这凶佛的脑袋,将其千刀万剐! 可惜,这只是天饱的痴心妄想。 每个修真之士炼出的元神,将全部心神贯入,心神合一。第二元神要么是自行炼就,要么来自先天禀赋。天饱因为是吞噬煞星转世,自带了属性凶煞的第二元神。唯有占据主位的元神有淬灭之力,就像天饱在龙虎山对自己施展了吞噬大法,将那时候仅仅占据次位的凶煞元神逼退。可如今,情势大为不同。凶煞元神牢牢占据了主位,至善元神被压制得毫无反手之力,由至善元神派生出的神识,更是无力翻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凶煞元神目前只在天饱施展大法时完全控制他的心神。施展大法,与吞噬煞性勃发,之间究竟有何法门?找到这个法门,将其切断,或许天饱便能摆脱做一个凶煞嗜血恶魔的宿命! 天饱紧闭双目,努力催动着那缕神识在元神空间中四处探查。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在元神空间中炸响! “嗜杀之印,执掌乾坤!哇哈哈哈!” 凶面弥勒佛像端坐在主位上发出一声肆意狂呼。 嗜杀之印?天饱听到这久违的名称,神识一颤,险些飘出元神空间! 凶面弥勒佛的狰狞嘴脸已与天饱的相貌毫无二致!周身的“天启宝印”灼灼闪亮,印章正中皆多了只小凶面弥勒佛像! 天饱强自镇定再三,突然一个冰冷的念头从神识那端传递过来: “嗜杀之印莫非才是完整的‘天启宝印’?” 原来他从娘胎中便带出来的嗜杀之印,徒有凶面弥勒佛的头像,却没有印章之实,直到他斩获“天启宝印”!凶佛与宝印相互融合后,唯有此刻,“嗜杀之印”才显得十分饱满,仿佛凶佛头像与“天启宝印”原本就是珠联璧合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的样子。 吞噬煞星究竟是何人?为何拥有“天启宝印”的凶佛图像?阿父妖道,又为何要将他的精元独独融入吞噬煞星投胎肉身?这些疑问一个比一个难解,唯有等待胡啸天将宝钥从龙虎山取回,天饱亲问妖道,才能有些眉目。 就在天饱紧闭双目的当口,为他护法的绿情姬已觉察到山巅附近来了不速之客! 此人离她们大约百步之遥,在半空盘旋飞转,似乎在窥伺天饱的进展。 绿情姬默默对红菱女做了个手势,托她看护好天饱,便御剑而起。 “什么人?”她飞到半空,对着云间那鬼鬼祟祟的人影呵斥道。 那人影晃动了一下,却未有回应,转眼间便要遁走。 “找死!”绿情姬随手一掷,一把碧绿小剑便凛然穿透云雾。 一时间,铮鸣之声四起,那人身手敏捷,瞬间便用法宝挡掉了绿情姬发出的暗器。 “倒是个有能耐的!”绿情姬祭出蛇魂海刀,千万条绿蟒口喷黑液,将那团云朵团团围住。 “绿姑娘,饶命!”云朵间,狼狈不堪的瘦高少年,公孙俊彦,连声告饶。 “怎么是你?”绿情姬冷哼一声:“你这几日踪影全无,原来忙着做奸细去了!” “绿姑娘误会、误会了!”公孙俊彦的白皙面孔臊得通红,不得已说道:“我是被洞天老叟关了几天。” “他为何命你前来窥伺天饱?你弟弟公孙有莽他们,被老叟关押在幽闭空间你知道吗?” “咳,咳!洞天老叟说要看紧天饱,不准他离开华山半步!”公孙俊彦神色更加尴尬:“我弟弟他们身陷囹圄我知道。只是,在下法力低微,斗不过老叟,故而无法施救!” “你可知洞天老叟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我啥都不知道,老叟行事谨慎诡秘,我只是帮他跑跑腿罢了。” “呵呵,看在公孙有莽份上,你快走吧,勿要惊扰天饱!” “谢谢绿姑娘。那我先回了。” 公孙俊彦满面羞愧之色,匆匆御宝而走。 幸亏来打搅天饱的只是个小角色,若是洞天老叟亲自上阵,天饱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绿情姬吁出口气,匆匆回到山巅。 天饱此时已将神识抽离元神空间,慢慢将心神放松。 他缓缓睁开双目,绿情姬和红菱女都期待地看着他,希望听到他淬灭凶煞元神的好消息。 “唉,还是没有成功,只是弄明白了一点事情。”天饱心情有些低落。 “天饱,别心急,或许明天拿到‘天启号角’,便是真相大白之日。”红菱女柔声安慰道。 “寒清去哪里了?到现在也不回来。”绿情姬看着天色渐晚,奇怪地问道。 “说是有急事回去找她们嵩山派掌门烈阳。”天饱见寒清迟迟未归,不免有些担心。 “寒清真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绿情姬柳眉微蹙。 “她也是为我奔忙。”天饱道。 “天饱,方才你猜我在半空拦住了谁?”绿情姬说道。 “谁?” “公孙俊彦!他连着数日踪影全无,刚才竟然为洞天老叟做鹰犬,在半空窥伺咱们!” “额?公孙有莽被老叟扣押他是否知情?” “知道,还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什么法力不济,被老叟逼迫之类的托词。又号称自个毫不知情。” “公孙俊彦心机深沉,和公孙有莽完全是两种为人。可惜方才我在自探元神,否则定要捉住他好好问个子丑寅卯!” “罢了,你明日要面对众多老毒物,还是养精蓄锐较好。来,再吃些灵果。” 绿情姬将剩余的所有灵果一股脑堆在天饱面前。 天饱发现灵果的一大奇效,消除了他的呕吐之意,如同灵光沐浴,元神中带来一片晶莹闪亮。总之多吃多益处,他毫不推辞地将所有灵果都吃光了。吃完才觉得有些难为情,没有留两只给两位姑娘。 “这!”天饱红着脸说道:“我再去采一些给你们。” “不用啦!”红菱女一把拉住他:“我们在灵果园都吃过了。你背上伤口还没好,赶紧好好歇着。” 天饱只好回到岩石边坐下。此时暮色沉沉,四周暗黑一片,唯独眼前华山最高峰上悬空的血色气柱,在暗夜中更加殷红欲滴,透着无穷凶煞之意。 “天饱,你快看小元婴!”红菱女突然惊呼一声。 天饱放眼望去,原本被红菱女放在地上玩耍的小元婴,已经变得血染双瞳,周身殷红!小小的身体看起来十分怪异。 “这是中了什么邪?”天饱自语道。 “不像是中邪,更像是与主人有了心意相通!” 红菱女终究在恒山派受过系统的修真法术学习,对元婴淬炼比天饱懂得多的多。 主人?难道元婴的主人此刻竟然就在华山?天饱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