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天饱点点头告辞,多日未去弟子们的住处看看,紫依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紫依一直没有机会面谢掌门。” 天饱走过紫依身旁,听到她低声说了这番话,便收住脚步,笑道:“区区小事不必记挂。你如今在噬山开心就好!” 紫依与他四目交错,竟都有些恍惚,除了上次和这次,他们还在什么地方见过? 天饱有些脸红,连忙快步离开,她那幽深双眸,多看片刻怕是要陷在那泓深潭中。 他思虑再三,终于拿定了主意,去看了看被关押在石屋的小林冲。 看着弟子们送来的酒菜小林冲纹丝未动,天饱笑笑,递给他一壶老酒。 小林冲哽咽道:“天饱掌门,莫要为难,你就按门规斩了我罢!” 天饱拍拍他的臂膀:“兄弟,我不会徇私枉法!但是你还有一事要帮奇门去做,如若成功,便可将功折罪!” 小林冲惊讶地看着他。 天饱将需他去做的事情有多重要,前因后果细细说明,小林冲胸中顿时涌起豪情万丈! “林冲兄弟,你此番下到幽冥地府,切不可胡乱吞噬!若是那恶鬼邪王,多吞些倒不妨事!”天饱叮嘱道。 “放心!”小林冲低沉着声音道:“我定会提升定力,慢慢将那噬人邪念逼出去!” “好!信你!” 两人就着同一只酒壶,你一口我一口干了个底朝天。 随后天饱便去查看弟子们的情形。 奇门噬神的弟子们,多半居住在山上的岩洞中。门内粮草充盈,有酒有肉,如今已是日上三竿尚且有酒醉不醒的弟子酣然而睡,甚者,还有男女弟子混居一处,见天饱来了纷纷赤身而起,场面十分尴尬! 甚至连那菜刀王五,也涨红着脸拥着个女娃在怀! 更让天饱瞠目结舌的是,西域少女朵拉和田林田雨的亲妹子田朵,两个女孩赤身相拥! 咱这噬山算是齐全了!基情四射、百合盛开!! 天饱看了一圈下来,怒火更甚,小秋性子过于绵软,平日里管束弟子大为松散,看看乱成啥样! 少顷,天饱独步回到超凡峰,他召集了所有高阶,集合在正殿议事。 “诸位,我奇门噬神立派的初衷,便是惩恶扬善为天下百姓谋福!前些年我年幼懵懂,不太懂得带领,门内弟子也大多未及弱冠之年,平日颇为松散;而今大多已成人,养精蓄锐已久,岂能躲在这噬山终日花天酒地甚至贪恋床底之乐!驭鬼仙师,你即日启程赴龙虎山,看看鼎义真人寻访九鼎一事如今的状况!还有那上古三巨魔,有没有找他们麻烦?我噬神弟子随时愿倾力出兵相助!” 驭鬼仙师忙遵掌门之命,匆匆走出正殿。 “还有那小林冲,理当按门规处置,一年后问斩!” 众人面面相觑,一年后? 天饱缓了缓语气:“三更等四位驭鬼师,你等传些鬼道大法给小林冲,再择个适合的时日,将小林冲送入幽冥地府,他要下去帮我奇门办件大事!” 听得天饱详尽解释后,众人皆是心头一松,不得不更加钦佩天饱!如此的安排既遵门规,又给了小林冲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若能闯过生死鬼门关,也算是重生了一回! 此番安排后,天饱又下令门下弟子每日必须三更起身练功,勤修不惧寒霜雨雪,如果违反严惩不怠!不得私自同宿,若要情侣同宿必须把婚事办了!至于那些女女男男组合,他一时头痛还不知如何安排。 不过法师早有人选,他有意安排缠鬼圣姑和四时共同带领弟子们修炼。 四时面露喜色,如此说来便有机会与圣姑朝夕相处。而圣姑则是面无表情一脸冰霜。 三更却面露尴尬,向天饱禀报道:“掌门,有一事不得不报,怪我兄弟俩堕入阴间耗费一年光阴,那潜阴化阳罐、如今却是出了岔子!” “甚么岔子?” “那瓶中的魂魄,好像少了几只!” “少了哪几只?” “少了龙虎山一浅真人、萧索真人、青城派梧桐子、还有那正德帝朱厚照!” 天饱冷笑道:“呵呵,偷跑的尽是些活闹鬼!莫非潜阴化阳罐被他们砸了?” “非也!咱潜下地府找吾弟时,特意用灵草将潜阴化阳罐洞眼闭好,又设了禁制!谁曾想,待我前日归来,却发现有一处洞眼塞的灵草不见踪影!盘查后发现少了这四只魂魄!” “罐中的其他高人可知道他们的下落?” “老一拨高人的魂魄好像对我奇门有了成见,因迟迟拿不到肉身还阳,一个个阴阳怪气虚与委蛇!后进来的那拨龙虎山真人,一个个都不吭气,也不知何故!” 天饱浓眉紧锁:“他们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肉身一事是我疏忽了!走,陪我去看看那些罐中高人!” 他和四位驭鬼师们来到降妖洞内,潜阴化阳罐和一年前比诡异光芒更盛。 三更将堵塞罐眼的灵草摘下,又解除了禁制,便听到罐子里高人的魂魄在七嘴八舌地议论。 衡山派少掌门独孤义的声音,后悔不叠:“早知确能逃掉,我也跟着他们逃走算了!整日困在这罐中,真是生不如死啊!” 天门寺最糊涂大师道:“阿弥陀佛,独孤掌门勿要急躁。老衲已算过,我等需在这罐中熬上两百年方能脱身,如今年限未到,出去便是自寻死路啊!” “诸位高人,天饱对不住各位,这厢赔礼了!”天饱对着潜阴化阳罐恭敬地施礼,虽然高人们压根看不到。 “天饱?”独孤义在罐中大叫道:“你总算来了!我那肉身寻到没有?” 天饱内疚道:“对不住独孤少侠,也对不住诸位,除魔之后我进洞历炼不曾想竟然荒废了一年时光!肉身还暂时没有着落!” “呵呵,天饱掌门琐事缠身,就怕再过个上千年咱们也等不来肉身!想还阳为人更是天方夜谭罢!”华山派竹叶上人在罐中讥讽道。 三更听了一脸不屑,欲出言反讽,被天饱阻拦。 天饱坦诚道:“诸位高人,之前我曾派弟子多处寻访,可是那些新丧家主皆不肯出让亲人尸身,哪怕出的银子再多!各位在世时的帮派,我的兄弟们也曾前去拜访,但物是人非鲜少回应,甚至有的门派对噬神弟子紧闭大门不得而入!各位知晓,我噬神奇门从不滥杀无辜,斩的皆是妖魔鬼怪,也没有常人肉身来路!天饱自惭食言已久,此番请各位高人指点,只要不伤害他人,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把那肉身寻来!” 他这一番话很是质朴,赤忱之心可昭日月,潜阴化阳罐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良久,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从罐中传出,语调谦和,也透着坚毅:“天饱掌门,在下乃是龙虎山丈晋宫掌门太然真人,进入此罐乃是我等宿世因缘所致,肉身一事你勿要多虑。眼下你急需做的,便是去阻止一浅、萧索等人祸乱天下!” 原来说话的便是白木子的师父,龙虎山独影峰太然真人。 天饱恭敬道:“太然真人,在下早已久仰大名!敢问这几只活闹鬼想作甚么乱子?” 太然真人忧心忡忡:“他们想趁着九鼎归一、玩弄天下于股掌之中!一浅与萧索邪魔入心,已绝非我龙虎山道法正教中人!可惜我等法力尽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洞眼里遁走!惭愧的该是我们啊!” 罐中其余的龙虎山真人们纷纷发出了长吁短叹。 天饱朗声道:“诸位真人勿要担忧!我奇门定会将这几只活闹鬼悉数捉回!他们何时逃走?会先去哪里?请指点一二!” “正德帝想重登大宝,梧桐子想夺回掌门,而那一浅和萧索,却直奔三鼎而去!” 天饱愕然:“这两个老鬼都知道九鼎中剩余三鼎何在?” 太然真人在罐中黯然道:“不知我龙虎山第十七脉鼎义真人,能不能赶在他们前头?如若不能,天地合一的灭顶之灾便已不远!” 天饱道:“我已派驭鬼仙师前往龙虎山面见鼎义真人,情形如何很快便有回音。但是一浅和萧索真人的魂魄,会飘荡到哪里找到合适肉身?” 太然真人语调苍茫:“就怕邪魔荡尽龙虎山,下一步便是武当山!” 武当山?此乃张三丰道法圣山,名气不在龙虎山之下。一浅和萧索竟敢太岁头上动土,跑到那里去杀道士霸占其肉身? 太然真人缓缓补了一句:“武当山遇真宫思全真人,乃是当今道教法力最高之人!黄极真人的法力也是紧随其后,若是得了他们的法体,一浅和萧索便是天下无敌!” 天饱恍然大悟:“诸位真人,天饱明日便派尊者前往武当山,给那两位高人提个醒!” “只怕已来不及。”天门寺最糊涂大师在旁突然发声。 “高人们法力超群,怎会轻易被魂魄附体?”四时不禁发问。 “再强的高人,也有百密一疏。”太然真人也似有了预见。 天饱道:“如此急迫,我今夜便去武当山!有玉麒麟夜行千里,应该不会误事!” 罐子里的诸位高人齐齐向他告辞。 他独自回到除魔洞,回炼着吞顶心咒,暗想,阿父妖道说过,吞噬大法每过三重境界便会遇到一次大劫! 而今,天劫脚步已近!自个又肩负着追索邪魂的重任! 白菲娘俩还下落不明却是他最忧心的事!他擦了擦手指上的蓝戒,看着那晶光微粒,悬浮在了虚空之中。 蓝戒,帮我找找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和儿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