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仙道从椅上一跃而起，冲出了房间。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仿佛被惊醒了一般。　　 眼前是关起来的电梯门，按钮旁的数字显示电梯刚下了一层。这些都让仙道觉得可笑。流川从来就不是他的，从来不是！关于这一点，仙道认为不需要过多的提醒就可以牢记在心。　　 可是即使他不是自己的，却也让仙道产生了难以抗拒的留恋，甚至是眷恋。这也算量种堕落吧？就算明知道追出来也是徒劳，却还是冲了出来。用了那么大的力量去控制自己的双腿可还是跑到了电梯前。　　 失败，彻底地失败。一直自认为有极强控制能力的仙道觉得自己在流川面前真的无能为力。原本随时在准备着这一在的到来，等到真的来了，竟然还是那么措手不及。如同所有的吸毒者一样，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却还是任由自己深陷在那短暂的幻觉中。　　 那唯一的一点支撑他跑到电梯前的力量在一瞬间消失了。仙道无力地靠在墙边，任由身体慢慢地下滑，直至跌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也许就应该是这样吧？唯一的一次想要要求流川，却没能见到他。即使见到了，该说什么？　　 怎么说呢，真的，仙道一点准备也没有。而得到的回答可能是更为冰冷而且还是绝情的道别吧？不如保留下那一点点幻觉。　　 仙道肯定那是幻觉，因为他觉得流川说‘不再见面’时有那么少少的勉强和不舍。　　 第六章　　 昨天一夜都没睡，而且穿这么点跑出门，十二月的天气让流川觉得有点撑不住。可是下午的广告还等在那里，最后一组照片了，怎么也得有头有尾吧。　　 于是回家冲了个澡，换好衣服便赶去了摄影棚。　　 赶到的时候，彩也差不多刚到。她一眼就看出来流川的脸色比前几天更糟了，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小枫，你怎么了？昨晚在赶稿吗？”　　 “没有，只是没休息好，可能着凉了。”　　 “那休息一天吧。”彩听出流川的语气是飘忽的，心便一下提了上来。　　 “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你病了嘛。而且前期做得很顺利，省出了不少时间。还有两三天呢。”　　 “算了，都已经来了，做完就好好休息，免得总有事情在等着。”　　 其实流川的个性真的很认真，怎么其它人都看不到呢？　　 “那你，唉，好吧。”彩也没办法，不过她想流川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　　 时间差不多了，摄影师就开始讲今天的内容。　　 “卡特，你把和服披下来，靠在墙上，明白吗？像是被推上去的。一定要有被推上去的感觉。流川君，你跪在她的身旁，侧面，我要一个侧面。眼神很重要，需要一些混乱，不确定性也许有些哀怨，一点点哀怨，必须有欲望，混合一种东西，你明白吗？卡特，你要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放电就对了，这是你拿手的。对了，和服要打开，把你的内裤往下拉，他们要做一个特效。都明白了吗？开始，摆一个看看。”　　 于是化妆，发型，服装，模特都开始动作，樱木和彩站在摄影师的身后。　　 “彩姐，他讲的什么东西？混乱，不确定，什么什么的。怎么把卡特搞成那副样子，不就是要让人喷鼻血吗？”　　 “闭嘴，笨蛋。”　　 卡特披上那一袭华丽的和服，半畅的架式将她的曲线毕露，她很专业地往墙上一靠，摄影师便OK了。然后她用自己的拇指拉住裤边，手臂略略地一伸，便带着底裤往下滑。一双眼睛换挑逗地看向流川，瞳孔中闪出迷人的光芒。　　 可是流川看向她只不过好象是在看一副塑料模特。　　 很有专业操守，卡特想，可是这么含蓄冷漠的东方男子怎么去表达摄影师的要求呢？　　 “好，流川，你在卡特脚边跪下来，对，就是这样，perfect！”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摄影师在找他最佳的角度，不断地按响快门，不断地变换灯光。他要求睫毛的阴影，头发的阴影，他要求光和阴的游戏。　　 “停。”　　 “怎么了，卡特？”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她，她的助手赶紧跑了过去。　　 “你要我这个样子多久？”卡特裹紧身上的和服，有些恼火地对摄影师说。　　 “你不是这么不专业吧？更久的你又不是没摆过。”　　 显然自己有些理亏，可是卡特觉得自己没办法坚持——那是因为流川的眼睛。流川的目光不像火也不像冰，可以说全无力道。　　 可是这样没有力道的目光包含了摄影师要求的全部东西，甚至更多。卡特没有办法一直去注视、去承受那么多的东西，她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下自己即使穿上衣服也仿佛一丝不挂。　　 一丝不挂也没关系，他甚至不放过去触碰自己的内心。就像看进了灵魂里，直接地在和自己讲那样撕心裂肺的渴望还有那她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伤痛。　　 “好吧，是我的问题，可是你要不要试试在他那种目光下一直盯着他看。”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没错，他们可以躲开流川的目光，但是卡特不行，她必须那样表达。　　 “休息。”摄影师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叫了暂停，他建议卡特适应一下，明天再说。　　 “彩。”一直没有动的流川走到彩子的身边声音有些虚弱。刚刚一直跪在那里，被刺眼的镁光灯照着，忽然一下关掉灯让他眼前一片黑暗，站起来的时候，他感到了一阵眩晕。　　 “怎么了，小枫？”彩担心地抻手去扶他。　　 流川摆了摆手，“不用，彩，不要拖到明天，今天一定要做完。”　　 “你不要硬撑啊。”　　 “没事的。”流川知道他如果躺下去也许要好几天，他不想让彩有麻烦。　　 “小枫。”彩还想劝他，可是樱木却走到了摄影师旁边对他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今天可以结束，为什么拖到明天？”樱木的语气很坚定，让摄影师有点恼火。　　 “还没到结束期就可以后移，明天，就是明天！”　　 “那是你们整个广告的结束期，我们的工作就只剩这一组了。别忘了，我们有权要求，何况今天完成我们的工作是你们安排的。对吧？”樱木不看摄影师，却回头看Gucci的现场执行。　　 “没错。”对方很清楚合同的内容，立刻点了点头。　　 “那就是卡特小姐的问题了。”樱木扭头看了卡特了一眼。　　 “我不拍，当我对合作不满的时候，有权要求更换拍挡。”　　 卡特很明确地提出了她的要求。　　 现场一片沉默。　　 “换人吧。流川来拍这个就没有人注意模特身上的衣服了。”　　 听到樱木这么说，彩看了他一眼。　　 “那么流川先生单独拍一组吧。明天换亚当西恩和卡特合作。”　　 现场执行很快做下了决定，他很同意樱木的观点。　　 流川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樱木一眼。樱木对着他还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模样裂着嘴笑。真是奇怪，和刚刚完全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