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怀瑾点点头:“陛下叫你摘你就摘掉吧。” 韩念低声说了个是,然后将脸上的青铜面具解了下来,一张因火烧而面目全非的脸,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所有人都不适起来。 说真的,他们更愿意看那一堆死不瞑目的尸体。 似是被这些目光刺了眼,韩念匆匆把面具重新戴好,嬴政死盯了他一阵,目光落到了成嬌这些人的尸首上:“这些也是你杀的?” 怀瑾举手:“成嬌……是韩念动的手,燕宁和那个孩子,是我动的手。” 蒙恬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嬴政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杀得好,成嬌夫人呢?” 怀瑾有意隐瞒,道:“他夫人路上动了胎气,行走不便,成嬌杀了她。” 嬴政鄙夷道:“果真是心狠手辣,连身怀六甲的妻儿都能弃如敝履。” 似是想到什么,又说:“心狠之人,从小便能看出其心之毒。” 蒙恬带着禁卫军去处理后面战场,嬴政和尉缭亲自送着她回去,怀瑾真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上了马车就要吃要喝,荒郊野外谁也没想着带吃食,士兵们只能从周围的农户家里弄来干涩的大饼。 那几张大饼粗糙,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免刺眼,尤其是露出来手腕那一块红肿的勒痕,嬴政大为心疼,想亲手给她揉一揉,但又怕她当着尉缭和韩念的面,说出什么拒绝的难堪话。 安静的看着她毫无形象的吃完饼,又大口灌水,脖子上的旧伤疤和新伤痕看得他是一阵心堵。 转眼又看到韩念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地毯上,嬴政心情十分复杂,禁卫军拦不住成嬌,竟让这个人想办法拦下了,这人还是张良从前的心腹……刚刚听他说怎么收买匪帮、怎么拦截、怎么厮杀,条理清晰下手狠辣,让嬴政不由对这个人高看一眼。 谁也没有注意到嬴政平静的外表下复杂难言的思绪,尉缭正和她说:“你失踪时我给甘罗去了信,恐怕他马上也要赶回咸阳了。” 怀瑾苦着脸,一缩脖子:“看着吧,他又要数落我了。” “这几天整个咸阳宫都翻了个遍,离宫也搜查过,他们把你藏在哪里,连禁卫军都瞒过去了?”嬴政问。 沉默了一下,怀瑾道:“成嬌大儿子的尸骨埋在离宫的一棵树下,他们把我藏在了棺材里埋在地下,禁卫军再机智,恐怕也不会想到这里。” 马车摇晃中,嬴政和尉缭都沉默下来,怀瑾一抬头看他们的眼神:同情心疼愤怒都有之。 想到他们古人似乎对鬼神之说非常迷信,不免笑着反安慰:“其实也没有很害怕,被埋在地下的时候还气愤得很,一头把他儿子的尸骨都撞烂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7章 损友 听见她玩笑似的话语,嬴政怒道:“你还沾沾自喜!” 听到这句心疼的怒骂,怀瑾看向车窗外,叹息道:“经了这次遭遇,我才知道……” 话说到一半堪堪停了下来,嬴政问:“知道什么?” 怀瑾回头看着他和尉缭,微笑:“也没什么,就突然觉得,活着挺好的。” 嬴政放下心来,想起她当初为张良殉情的事,带了些埋怨,生硬道:“这次算是给了你一个教训,以后再要死要活,寡人先给你个痛快。” 说完嬴政看向韩念:“你不错,虽样貌粗鄙,不过心思机敏堪为人才,你要什么赏赐吗?” 韩念道:“小人、是夫人的仆从,保护夫人、是小人、的职责。” 听韩念一口一个夫人,嬴政运了好几次气才压下去那一股邪火。 怀瑾忙打岔问道:“扶苏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嬴政端坐着,目不斜视:“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听他话语不善,怀瑾哽了一下。 尉缭安慰道:“公子没什么大事,此刻将养在承明殿呢,倒是你一身伤,得养一段时间了。” “都是皮外伤。”怀瑾想起甘罗马上要回来了,忽又想起一事,问尉缭:“夏福不知道吧?” 尉缭摇头:“没有给他去信,他不知此事。” 那就好,她可不想太多人给她担心了。 回到了她的宅子,嬴政并没有下马车,压抑着自己进去照顾她的冲动,嬴政道:“这段日子内宫的事先交给蒙毅,你养好了伤再当差,寡人……回去了。” 在韩念的搀扶下,怀瑾拱了拱手:“陛下慢走。” 嬴政一走,怀瑾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走到廊下,不管不顾的在竹席上一躺,吩咐韩念:“可算到家了,把药箱给我拿过来。” 韩念楞了一下,他哪知道药箱在哪? 思之乌龟似的从里面出来,看到怀瑾她激动得磕了三个响头。 韩念问:“药箱在哪?” 尉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韩念在这住了一年多,怎么会连药箱放哪里都不知道?他失神了这么一会儿,思之立即跑进去把药箱拿了出来。 见思之在帮她挽着袖子,尉缭也不闲着,上去接了药,给她仔细擦着。毕竟是个男人,手重,怀瑾大叫:“轻点轻点!老尉你想谋杀我啊!” 尉缭失笑,收了力气,小心在她手上红肿的地方擦了药膏。擦完了手和脖子,怀瑾又把鞋脱了,把裙子撩了起来,小腿上也是七八道红肿的勒痕。 看到她光着脚,韩念立即背过了身。尉缭虽是男子,但他只是看着年轻,实际上年纪都能做她爹了,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他注意到韩念背身的举动,一时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见怀瑾自己给自己涂着药,尉缭看向韩念:“我心中有一疑问,韩先生从何处得知阿姮就在离宫?” 见怀瑾不解的神情,尉缭温和的解释:“是韩先生告诉我你在离宫,我们才一路找过去的。” 知道是张良的手笔,怀瑾心里偷笑了一下,然后听到韩念说:“此事、此事、此事……”此事公子没有交代过怎么回复啊! 他瞟向怀瑾,求救似的目光。 怀瑾出言道:“老尉,这事我已知道怎么回事,可以请你帮我们保密吗?” 尉缭神色不变:“不能告知缘由?” 怀瑾点头:“恐怕暂时不能。” 尉缭颔首道:“反正我也没有告诉其他人,没有人知道韩念跟我说了什么,放心吧。” 暂时不能告知,那就是将来可以说,尉缭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于是也就不问了。 这几天饿的很了,叫思之做了一大桌菜,她风卷残云似的全吃了,尉缭劝道:“你这么暴食,小心伤了身子。” 怀瑾吸溜嗦了一根青菜,破口大骂:“你是不知道我被成嬌那王八关着的时候,他妈的一口饭一口水都不给喝!饿的我差点想死了,这狗日的杂碎。” 说着狠狠撕咬了一口羊肉,活像饿了三天的野狼一般。 尉缭摇头:“看来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就只是些皮肉伤。” 怀瑾笑了笑:“比起当年我在赵国诏狱里受的挫磨,这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