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和项伯这次相处了太久,怀瑾并没有不舍,挥挥手:“没事了就来淮阳找我们。” 项伯点点头,看向张良抱了抱拳:“你们一路保重。” 张良微微一笑,点头:“你们也是。” 有将近两年没有回家了,项伯这个在外游荡惯了的人竟也升起了思家之情,辞别怀瑾和张良,他带着项羽驾马走了另一条小道,一溜烟两人就跑没影了。 半个月后,怀瑾他们也回到了淮阳,这次并没有谁先跑回来通知家里人,因此到了府宅外面,只见到大门紧紧闭着。 韩念上前去敲门,等了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门,开门的是张府的一个门客,见到他们又惊又喜,忙上前把张良和怀瑾迎进去。 穿行在外院,怀瑾感觉这里安静了很多,外院住了几百个门客还有他们家眷,平日里都是很吵闹的,今天却是静悄悄。 等进了内院,仍是安安静静,回廊上有一两个婢女通行,一看到他们就笑起来:“公子和夫人回来啦!” 闻远堂里坐着的身影一听到动静,立马望过来,确认是张良后,沉吟喜笑颜开的冲过来:“子房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两年没见,沉音长开了些,更见美艳,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待看到怀瑾,沉吟疏离又不失礼貌的叫了她一声姐姐。 “阿景呢?”张良第一个问的,就是嫡亲的弟弟。 沉音脸色却一变,随即笑道:“你们先把行李放回去吧,我去叫张豆豆,他这会儿在屋里算账呢,他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看来家里出了什么事故,怀瑾想到了外院的寂静。 沉音跑去叫张豆豆了,张良拉着她径直回了兰院。 走了这许久,兰院倒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落,看来经常被仆人打扫,想来都是沉音吩咐的。 放了东西,张良又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要去闻远堂, 察觉到他掩藏的忧心,怀瑾忙不迭的跟上。看着张良紧紧抿着的唇,和孤峰般的眉眼,怀瑾心里暗叹一口气,每次回淮阳,他就开启操心模式了。 这回再出去,发现不仅张豆豆到了,外院有二十多个老门客也来了,内院的仆人们都屏声静气的站在一旁,等待家主发话。 “说吧,王孙和阿景去哪里了?”张良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张豆豆笑脸刚扯开,听到张良这句瞬间耷拉下了脸,他小心道:“半年前秦国刚灭燕国时,王孙带着外院的百来个门客去了齐国,二公子也跟去了。” 张良闭着眼,指关节叩着桌子,似是有些头疼。 怀瑾纳闷:“几百人而已,去齐国能干什么?” 张良睁开眼,满脸讥诮:“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想着,准备干一番大事业。” 怀瑾满头黑线,齐国还没打就投降了,韩成算白跑一趟了。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张良看向那二十多个老门客,问张豆豆:“除了他们,其他人也都去了齐国?” 张豆豆默默点头:“这些先生得留下来运转家里的生意,加上年纪大了,也不能奔波。” “他们想有动作,必然少不了钱财,把这两年家里的账册拿过来。”张良淡淡的出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沉音满脸惴惴,张豆豆早就准备好了账册,张良这么一说他连忙呈上。 张良粗略翻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嘲讽:“还好,没给搬空。” “哥哥说,起事需要士兵、铠甲、马匹……没有钱就拉不到军队……”沉音难堪得很,企图给兄长找补一下,作为内院管事的人,她非常清楚韩成这次提了多少钱走。 张良揉了揉眉心,把账册扔给张豆豆,疲惫不已:“钱财都是小事。他们这些日子有来信吗?人还好吗?” “一个月前来了信,没交代其他的,报了个平安。”张豆豆说。 “就这样吧。”张良低声道,然后对厨娘说:“准备三人份的饭食送到兰院。” 他无力的挥挥手,将众人遣散,而后拉着怀瑾快步离开。 怀瑾听话的跟在他身后,纵然没有说话,她也能感觉到张良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他生气时不爱骂人也不摆脸色,只是那清清淡淡的神色中透出一股威压,让人喘不过气。 张良在书桌边坐下,沉默的整理着书简,怀瑾则收拾着从百越带回来的物件,那些衣服在中原是没法穿了,只能收进箱子里。 她身上穿着极其简单的褥裙,是在路上买的,既然到了家,她就翻出了以前做的好衣裳换了。 虽然都是些锦绣绫罗,可怀瑾却觉得不如百越那边的衣服舒适,麻葛的衣服耐穿又耐脏,袖子和裤腿都是又大又宽的。 不比中原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套在身上,动不动就弄脏了。 身上穿了一件浅绿色的交领长裙,怀瑾坐在铜镜前盘发髻,古代待了这么些年,她盘发髻的手艺赛过现代造型师。 等拾掇完自己,外面已经上好了菜,韩念也回来了。 怀瑾这时看向张良,他的气似乎慢慢消下去了,怀瑾笑道:“用饭吧。” 张良抬头,对她展颜一笑,怀瑾心下一松。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张良一生气,她也下意识的会跟着紧张。 “公子,这里有、你的信,从信使、那里拿、拿的。”韩念拿过来三个火漆封的竹筒。 也没有外人,张良就在饭桌上打开了,怀瑾也跟着偷瞄了一眼,又密又麻的小篆让她放弃了窥视。 第一封信,张良眼含笑意;第二封信,张良笑意微敛,陷入沉思。 “都是谁写给你的?”怀瑾一边扒饭一边打断他的长考。 张良说:“第一封信是魏兄的,他在陈县安顿下来了。第二封信是东方的一位朋友寄来的,都是今年夏天的时候送来的。” 第二封信没说名字,想来是她不认识的人,也想必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 怀瑾没有追问,然后张良打开第三封信,只看了一眼就递过来:“你的信。” 她大疑:“除了项伯他们,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莫非是阿籍回去太思念我了?” 怀瑾接过来一看,大吃一惊,居然是甘罗给她的信。 韩念在旁解释:“信使说、信是、是三月送送送来,原先寄到、了大梁黎婶处,黎婶又、辗转托、人送了来。” 果然一看信,这是去年冬天写的,如此费尽周折才送了过来。她满是感慨的往下读,甘罗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她没良心啦、寄了一封信之后就杳无音讯了,他连她住哪里都不知道,她是个狗她是个bitch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怀瑾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喷了。 她连夜写了一封长信封好,然后叫张良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咸阳,只不知道这封信又会辗转多久才能送到甘罗那里了。 “甘罗说了什么?”张良见她笑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怀瑾止住笑,道:“没说什么,就是把我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