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温梓然伸手推开了宴黎,而后者唇瓣通红湿润,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茫然。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去,正见着不远处一个亲兵向着两人匆匆而来——这个吻是临时起意,宴黎也没特意寻什么避人耳目的地方,也不知这突然出现的亲兵看见没有? 不过不管对方看见没有,小将军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便是了。她将脸皮薄的温梓然护在了身后,等到对方走近,便用冷冰冰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宴黎的语气着实不好,这句话虽然问得平常,可听在亲兵耳里感觉就是“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要找你算账”这般含义。他微微一凛,却仍是面不改色的通禀道:“小将军,出事了,方才朝中有使者前来传递消息,道是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了!” 这确实是个大消息,饶是宴黎不关心朝政,也不由得心头一震,旋即问道:“先帝驾崩后是谁登基?”问完立刻又道:“可是太子登基了 ?” 亲兵点头应是,宴黎心中道声“果然”。而后自然没心情跟媳妇谈情说爱了,打发走那亲兵后,宴黎便牵着温梓然就匆匆往主院而去。 她却没注意到,温梓然在那一瞬间攥紧了她的衣袖。 第147章 是又如何 其实从太子发起兵变并且成功开始,众人便都明白, 朝中的风向已经变了。这并不仅仅是指楚王和燕王的先后失势并且丢掉性命, 更代表着老皇帝的处境也是急转直下。 从京城回来的路上, 宴擎抽空便与宴黎分析过京中局势, 当时他虽没有下定论说老皇帝命不久矣, 可言语间已经相当清楚的表明皇位的更迭已经不远。只不过宴将军一直以为会是“老皇帝病重禅位太子”,而不是直接驾崩又太子即位——起码的遮羞布太子还是要的。 然而两个多月过去, 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如宴擎所料。 宴黎无端有些不安,而比她对这股不安感知更清晰的却是温梓然。她攥着宴黎的衣袖, 一言不发的跟着她往主院走去,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前世来。 前世老皇帝并不是在这个时间驾崩的,可因为皇子们早已成年, 也各自积蓄了力量变得野心勃勃,于是新帝登基之后朝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动dàng。这些动dàng虽然没有影响到远在边关的边城,可因为帝位更迭朝局不稳, 到底还是引来了草原的饿láng。 便是在那时,边城城破, 宴将军战死, 将军府沦陷,她的阿娘为了掩护她死在了她的面前……可以说, 前世今生,她的执念在于宴黎,而一切的起点便在这一场救赎中。 重生一回,温梓然真是一点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她拽着宴黎的衣袖甚至是有些惶恐的。 宴黎对待温梓然总是格外细心一些,因此没走几步便发觉了她状态不对。于是停下步子握住了温梓然的手,她温声问道:“梓然,怎么了?” 温梓然抿着唇,耳边的询问和掌心的温度缓缓驱散了心底的惶恐。她迟疑一瞬,还是说道:“阿黎,陛下驾崩了,太子虽然顺利即位,可他之前那手段……朝中恐怕多有不服。如果朝局因此动dàng,去岁又刚遭遇了雪灾,草原那边大概也不好过……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如今晏家拢共就只有父女二人,尤其在宴黎选择了温梓然之后,更是断了晏家的香火传承。也是因此,宴将军越发豁达起来,平日里与宴黎谈论朝中局势时也从不避讳温梓然。可饶是如此,温梓然也从未在父女俩谈话时发表过一句见解,如今乍然听她如此言语,宴黎也是一怔。 好在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将军眼里媳妇就是最聪慧的。她并没有多想,只在心中感慨了一句,便牵着温梓然继续往主院走:“你说得不错,阿爹原本就担心雪灾草原牲畜冻死太多,迫使胡人会在开chūn后铤而走险。如今又添了这么一茬,只怕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论起战争,宴黎自认比温梓然有更多体会——每一场战争都不止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是血淋淋的尸山血海。她至今还记得幼时第一回 见识沙场的残酷,那是让她这个被野láng养大凶戾难驯的人都忍不住惧怕的场景,而如今她长大了,学了道理人情,更能明白战争之后的残酷。 说实话,宴黎一点都不喜欢打仗,想到即将道来的战事便忍不住心头发沉。 两人间的气氛由此沉重起来,好在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了主院。或许是因为今天新妇回门的缘故,虽然不关宴擎的事,但宴将军也没有去军营溜达,而是留在了将军府里。 只是此刻的宴将军脸色也不怎么好,他的手边还放着一张白色的讣告,见着小两口进门只是稍稍抬眼,道了一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