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有五口人,上有老下有小,自觉逃出去也跑不远才选择留下的。被宴黎找出来的青年甚至都没看清他的模样,闭着眼睛就想要拼命,等他被宴黎轻松制住就觉得自己死定了。直到听见宴黎的问话,他愣愣的扭头一看,发现不是胡人闯进来后,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宴黎有些不耐烦,但最终还是从这青年口中得到了些答案——城是昨晚半夜破的,他们住在城南不知道具体情形,但直到今早城里才出现了胡人烧杀抢掠。然后就有许多人逃出了城去,他们是逃不了,也不相信边城守军就这样败了,所以才留下的。 这些人早早就藏了起来,不知道太多消息也是正常,宴黎没有再为难青年,让他重新藏好了。他自己则不再耽搁,翻出这家院墙之后,便直往北门方向奔去。 边城说大不大,但真要用脚来丈量,南门到北门却也不近。 宴黎一路又遇上了几批胡人,但零零散散的人数都不算多。他没有去招惹,躲着人继续往城北跑,结果刚穿过一条小巷就险些被巷子里的机关she中!所幸他对这些藏在城里的机关很熟,自己反应也快,这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只是衣裳被划破了两处。 旋即便听暗处一人喊道:“等等等等,好像打错人了。” 宴黎本就对这些机关熟悉,听见声音后目光一扫,迅速的翻上围墙,果然便见着墙内角落里正有几个军士严阵以待。他眉峰微微一压,问道:“巷战了?” 巷战可不算好事,更多的时候代表着城破之后最后的抵抗…… 边城的守军没有几个不认识宴黎的,不说他宴将军独子的身份,就凭着宴黎之前常在军营演武场里nüè人,看见的军士也是不少的。这几人自然也都认得,抬头一见是他,紧绷的神情顿时一松:“小将军是你啊。”说完又气愤道:“这些胡人使诈,城门都弄坏了,不巷战也没法子。” 宴黎于是在这些军士口中得到了更多的消息,不提那让众人恨不得食肉寝皮的振威校尉为何叛变,他直接问道:“你们可知我阿爹现在何处?” 几个军士闻言面面相觑,最后都无奈的摇摇头——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兵而已,分散之后哪里还知道主将所在?更何况现在是巷战,化整为零后最是灵活的时候,宴将军也不是根柱子,他有脚是会跑的,除了身边跟随的亲兵谁又能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宴黎也没多失望,至少他确定父亲暂时还好好的,一颗提着的心便也放下了大半。 当然,留在这里是不可能的,就算找不到宴擎,宴黎也得去城里四处看看——西山上还有一群小伙伴等着他呢,如果城中的情况没有糟糕到极点,相信高大山等人还是乐意回城来尽自己的一份力的。只有柔嘉,在燕王已经离开的前提下,小郡主何去何从就成了问题。 离开这几个埋伏的军士之后,宴黎再次上路。又遇上了几次胡人,也遇上过几拨打巷战的守军,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也杀了几个胡人,然后一身血的继续在城中穿梭。 因为散布在整个边城的敌人,城南到城北的距离似乎被无限延伸了。 傍晚时,宴黎带着满身的血,终于见到了藏在一处民居里的宴擎。他是被宴擎的亲兵看见,然后偷偷拉进来的,连宴擎也没想到会在这时看见他,不过惊喜很快就被惊吓代替了。对上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宴将军脸色大变,拉着宴黎便问道:“阿黎,你伤到哪儿了?” 不怪宴擎被吓到,实在是宴黎此时的模样太láng狈。他满身都是血,身上的衣裳也破了许多处,有这两日被胡人刀箭划的,也有在西山上赶路不慎被荆棘树枝勾破的。乍一眼看去,他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了,配合当下情形,宴擎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不是衣裳破了,那全是伤口! 宴黎眼见着宴擎着急,这才抬起左手,指了指手臂上一道划伤,说道:“这里。” 宴擎呆了呆,又将宴黎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只伤了胳膊?” 等到宴黎点头之后,宴擎才彻底松了口气,而后从亲兵身上讨来了金疮药和纱布,亲自为宴黎处理伤口。这一番做派落在亲兵们眼中,也只在心里叹一声“宴将军果然慈父心肠”,其余倒也没多想什么。然后偶然间看见宴黎露出的胳膊,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小将军胳膊真白真细,跟个小姑娘似的。” 宴擎的动作很快,没多会儿功夫便替宴黎包扎好了伤口。在此期间,宴黎自然也没闲着,便将这两日一夜的经历都与宴擎说了,末了问道:“阿爹,郡主和大山他们都还在西山上等着我。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要我去西山把大山他们都带回来吗?燕王跑了,郡主也不知该如何安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