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小姐早有准备，坐定之后，她腿上盖着小毯子，从包里拿出一个开好线的泡沫板，开始准备继续她的飞机爱好，编毛线镯子。　　 叶音目瞪口呆，脖子上套着U型枕，转过来只有半边脸。　　 “这个，我小学的时候挺爱玩的……”　　 她小学的时候……陆沙白心算很快，你十九我二七，咱俩整整差八岁，很好，你上小学，我已经高中毕业了。　　 真是惊人的发现，陆沙白面无表情，安心编镯子，犹如一个坐在摇椅上的老太太。　　 “我能编十二股的，”叶音把自己盖得严实，“要不要我教你？”　　 “你睡你的觉，吃饭我叫你。”　　 语气里有一丝微妙，叶音默默摸自己鼻子，难道是介意年龄？　　 乘务广播响起，飞机开始在跑到上飞奔，冲上天空。　　 三万英尺之上，云层之中，叶音兴奋的盯着窗户，双人座位里，她们靠得那么近，彼此身上的香气，不断涌入鼻端。　　 啊，飞机，一个属于làng漫和邂逅的地方。　　 陆沙白保持面无表情，悄悄看了一眼叶音。　　 她的侧脸很美。　　 第34章 云层之上　　 高度逐渐上升, 飞机渐渐平稳下来，开始进入一成不变的飞行状态。　　 云层先还是千变万化，不同形状的云朵，偶尔被染成粉色或是蓝色，看上去是片美丽的风景。　　 叶音看了一会儿, 渐渐失去了兴趣, 脸一偏，转过头来准备睡觉。　　 叶音余光发现专心编毛线的陆小姐并不专心，偷看她就算了, 她一转头，陆沙白就收回目光,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躲得还挺快。　　 ……不就是不想让我发现吗？　　 我偏不让你躲~叶音内心的小恶魔悄悄说话, 想调戏她的小火苗熊熊燃烧。　　 “你gān嘛看我呀，”叶音戳戳她的毛线板，“无法抗拒我这张美丽的脸？”　　 她小声问陆沙白，声线本就偏低, 话语里带着戏谑，又有点唱歌时的冷艳味道，陆沙白耳朵一麻，连续绑错三根毛线。　　 “你刚刚弄错了，”叶音笑着叹口气, 指尖触到她拿毛线的手，“我帮你。”　　 她握住陆沙白的手腕，纤细的一只, 触手之下皮肤滑腻，将那三根编错的毛线退出来，再重新绑过。　　 陆沙白本来就不擅长这些东西，这个毛线手镯也是她学了好久才学会的，按理说作为一个小学生玩具，只要看说明书就能学会。　　 然而她是一个合格的手残，卖东西给她的老板娘，看她长得好看，义务教她学了一个多小时。　　 叶音看上去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反而挺上道，几下就编过一轮，侧头笑着看她。　　 “你记住线的顺序，就不会错了。”　　 陆沙白点点头，眉头皱起一点，继续跟一堆缠绕的毛线较劲，叶音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打扰她，陷进脖子上的枕头里，戴上眼罩慢慢睡过去。　　 旁边的陆沙白手上不停，仿佛找到了诀窍，感觉手镯的进度变得很快，她知道这只是错觉。　　 注意力高度集中时，她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但这只是她在逃避。　　 她的心跳很快。　　 手腕上尽是叶音留下的触感。　　 温度微凉，指腹柔软，按在她的手腕上，透过皮肤，向着血管，穿透细胞，通往大脑。　　 无法思考，不能移动，手指机械的动作。　　 她不想去想，又克制不住自己去想。　　 一瞬间被杏仁核劫持的感觉，并不是很好，陆沙白的理智努力想再次上线，抢回主动权。　　 她是理性的人。只要理性存在一天，就不能放任自己被情绪掌控。　　 在什么都不曾明朗的时候，绝不能沉溺于错觉。　　 纷乱的毛线占据她的视网膜，陆沙白此刻只想将这条派不上用场的手镯编好。　　 旅途是属于工作的，但在现在的空间里，工作的味道太少太少。　　 节目组里的人，要么睡得东倒西歪，要么戴着耳机，谁也注意不到她们的动静，她们与世界仿佛隔绝开来，独处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确。　　 叶音传递过来的信号，比任何时候都无法忽略。　　 甚至到了令她难以承受的地步。　　 只有信号，只有暗示，没有言语，没有明显的动作。这太为难她了，陆沙白深知自己虽然内心界分明，但行为中却无意识散发着“来接近我”的气息。　　 商业chuī捧和公关能力过qiáng之后，拉进距离的小动作深入骨髓，令人误解。　　 她不能确定叶音这段时间的行为，是不是受了到她某些商业行为的影响。　　 她还太年轻了。陆沙白叹口气，既怕自己误导了她，又隐隐有些期待，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毛线缠在手指上，她侧头去看窗外的云层，白色的云朵堆积在一起，与以往的飞机、机组杂志上的图册、空乘宣传片里的景色，没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