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咖啡厅里听到的那些欢声笑语。 似乎只要有夏糖在,就不会有不好的氛围。 这是在这个年纪鲜少出现的魅力。 裴慕西轻松地笑,转过身,真诚地夸, “你身边的人是不是都经常夸你可爱?” 本是一句她觉得对方会开心的夸奖。 可衣角却被轻轻攥住。 动作很轻。 让她想起小时候的夏糖,会扯着她不让她去和别人玩,然后红着眼眶和鼻梢,委委屈屈,可怜巴巴。 喊她“姐姐”,让她只和她一个人玩。 本来是听着不太让人能够心甘情愿接受的话。 可一旦用着放软的语调,坐在台阶上用着那双软乎乎的眼睛望着你,又会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冲动。 甚至忍不住想答应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她倏地想起这个画面,回过身,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眼睛通红的小女孩,于是不自觉扬起唇角问, “怎么了?” “夸你还不开心了?” 夏糖却不说话,抿着唇盯了她好一会,轻颤着的睫毛仿佛是荡漾着的羽毛,轻轻开口, “姐姐……其实你误会了。” “我完全完全完全不是会被夸可爱的那种人。” 她说了三个“完全”,用着软糯缓慢的语调,看似轻飘飘,却又郑重其事地强调, “我这个人,很酷的。” 作者有话说: 我作证(举手),她真的真的真的很酷!夏糖真的是我见过最酷一妹妹,虽然我没见过她(bushi ———— 第12章 第 12 秒 「我不可爱,我很酷」 像是一句只有闹腾的小孩才会争执的话。 偏偏说这句话的人是夏糖。 她用着无比专注的眼神望着你,少女的嗓音清润又甜糯,说着这么一句类似于幼稚和争执的话。 裴慕西倏而又发现了夏糖身上来之不易的一个优点。 拥有着许多成年人都无法抵达的成熟通透,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稚气一分也不会少。 会在她疼痛落寞的时候只问她疼不疼,并不像那些所谓的其他成年人一样问她为什么,或者是要求她什么,或者是她这几年最常在其他人眼里看到的失望。 也会在她夸她可爱的时候,突兀地漏出一些十几岁年纪该有的在意,因为不喜欢被夸“可爱”,所以强调自己“很酷”。 恰到好处,卡在中间,留有流动的余地。 将熟未熟。 这是一种很令人羡慕的状态。 所以在这一刻。 在这个基础之上,裴慕西由衷地觉得: 夏糖很酷。 并且是一种在其他人身上都找不着的酷。 可要是抛开内心看外表…… 裴慕西迎着夏糖安静却执拗的目光,便有笑意从眼尾漏出来,忍不住用着逗小孩的语气, “天底下哪有会这么这么这么,强调自己不可爱的人?” 她也用了三个“这么”,兴许是不自觉地被夏糖感染,便也用上了一些幼稚语气。 夏糖鼓着腮帮子,像只被坚果塞满的小仓鼠,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可爱。” 她又强调了一遍,就差叉着腰了。 裴慕西笑意更浓,点头, “嗯,真的真的真的不可爱。” “你很酷。” 她顺着夏糖的话往下说,完完全全顺着夏糖的意思。 夏糖鼓起的腮帮子瘪了下去,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然后别别扭扭地说, “姐姐你敷衍我。” “我没有啊~”裴慕西摆了摆手。 夏糖不服气,“我知道你还是不信,你这个……” 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只心虚地往裴慕西那边又瞄了一眼,眸光闪闪烁烁,摇摇晃晃,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裴慕西瞥她一眼,“嗯?怎么不往下说?” “我这个什么?” 视线对峙两秒。 夏糖先移开目光,慌乱地捋了捋自己耳边被吹落的发丝,轻轻咬了咬下唇,顺带着岔开了话题,小着声音, “没什么。” 她说着,随意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又嘟囔了几个字, “你不是喜欢性感吊带吗?” 滚落的石子在路旁刮蹭,发出清脆的响声,掩去了夏糖嘟嘟囔囔的这句话。 裴慕西没能听清,下意识问, “我不是什么?” 夏糖不说话了,视线飘到另一边,过了几秒又转悠了回来,大概是以为裴慕西没有再看着她,可却没想到裴慕西还在看着她,用着那双被映着碎光的漆黑色瞳仁。 似乎仍然在耐心等待着她的答案。 应该没能听清她那一句抱怨。 夏糖慌里慌张垂下眼睫,露出来的耳朵染上了一抹红,快速转移话题, “反正要是姐姐还不信的话,就下次来看我的演出吧,10月16号,晚上七点开始。”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说完后却又攥紧了指尖,别开脸。 似乎在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特意加了后面那一句话,又或者是怕她觉得有压力。 有时候太为别人着想,反而会忽略自己的感受。 裴慕西莫名很想知道夏糖的想法,于是她问, “什么演出?你希望我去吗?” 夏糖愣了几秒,松开紧紧抿着的唇, “就是……就是我们乐队要去的一个音乐节演出,因为是工作日,所以来现场的人应该不是不多……” 后面几个字越说越轻,最终回归到慢吞吞的一句, “而且因为是工作日,本来我想说要是姐姐很忙的话,不来也可以。” 她这么说着,又抬眸望向她,认真回答着她的问题, “如果姐姐你问我希不希望的话,我当然很希望你能来。” “只是你不来也可以,我可能会有一点点小失望,但要是你稍微哄哄我的话,我就可能不失望了。” 可能、要是、如果、也…… 一大段话里,用的词语全都包含不同的可能性。 好似从一条线分叉出去的不同路线,每一条都拥有不可估量的可能性。 但是。 夏糖给她的路线和选择不是非黑即白的分裂。 而是一个确定的终点。 所有的可能性只会拼凑出同一个结果。 你不来,我可能会失望。 你哄哄我,我可能就不会失望。 就像之前那一句“我可能再也不会和你说话了”。 是同一种意思。 我很期待,但我并不会以我的期待桎梏你的抉择。 在过去的三年。 很少有人对她说出这种话,或者是表达出这种趋向的想法。 在这一瞬,裴慕西有些恍惚。 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她不能试图在一个十九岁小孩身边,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和狼狈。 于是她只是撩开自己垂落在额前遮挡视线的发,捻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像以往的她在夏糖面前那样, “我知道了,那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