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马良才心细,又曾向邺沛茗提出,当各方势力旗鼓相当时,唯有在财政上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邺沛茗见他早年读书不多,如今后来者居上,在这方面有独特的见解,便接纳了他的意见。 故而他虽然被封为苏州刺史,但是也一直是邺沛茗身边处理相关事务的官僚。眼下邺沛茗代孚而立,便任命他为计司使,与户部尚书一同处理财政。 尚有明旭、余阳、余月和齐仲等人,皆一一加官进爵,其中以聂秀清的任官尤为引人注目,毕竟她是容国立国后第一个女官。 邺瑶封为公主,可是官职却还未下来,而且邺沛茗看在朱光卿昔日的功劳,与聂秀清这几年的军功上,追封朱光卿为泾南侯,又封聂秀清为成纪郡夫人,官领右羽林上将军。 当然,容朝的女官也不仅仅是聂秀清一人,还有杜白梅被任命为左谏议大夫,也算是应了邺沛茗让她当言官的话。 论功行赏自然也少不了这些年一直辅佐邺沛茗处理政事的邺南、邺成及、邺成诚等人。如今他们也算是皇亲、宗亲了,如何封赏也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左右思量,爵位是肯定要封的,但是是否要让他们接触朝政,变成了难题之一。 这事不能轻易做决定,否则成为了祖制,会直接影响后世。她倒是不担心眼下的邺氏族人能生乱,可若是长久下去,便又会重蹈孚朝的错误。 她也不能像明朝一样剥夺邺氏子孙入仕的权利,若将他们都培养成无所事事的庸碌之才,对邺氏长久之治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最终,她封邺南为临汾郡王,领殿前都虞侯一职,封二叔父邺成诚为茂国公,领奉节军节度使,在废除地方官刺史,改为知州后,兼扬州知州;三叔父邺成及为虔国公,领京兆尹;姑父陈烨为升平郡公,任大理寺少卿。 容国初立,所有事都得一一规划、打理,邺沛茗也是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制定礼、乐、刑、仪、舆服等相关的制度,才将局势稳定下来。 然而一切都只是在初期的探索阶段,还有许多可完善的地方,但也不可操之过急。 明亮的月亮轻轻地落在戗脊上,皎洁的月光洒满空旷的宫城。 月色在窗棂的缝隙间形成一幅美妙的景画,秋风飒飒为浓浓的夜色增添一丝凉意。满室的宫灯烛影随风摇曳,又很快地归于平静。 在殿门前值守的宫人看见邺沛茗回来,便忙不迭地开口:“官家——” 邺沛茗抬手,宫人的话便戛然而止。 邺沛茗轻声问:“安置了?” 宫人亦轻声回道:“圣人还未安置,说要等官家回来。” 邺沛茗“嗯”了一声便推门进去了。 这大业殿是邺沛茗的寝殿,本来陈沅岚理应住旁边的宫殿才是的,但是邺沛茗以自己没有妃嫔为由,让陈沅岚也住进大业殿来。 邺沛茗因国事繁忙,总是要处理政事到三更,故而她担心自己回来时陈沅岚已经歇下,自己动作太大怕是会吵醒陈沅岚,便总是先小声地问过了宫人才进去。 陈沅岚早早地便听见了动静,披衣走去迎接邺沛茗,见她回来又去倒了一杯热茶给她,而身后的宫人则识相地将门关上。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着?”邺沛茗抿了一口茶,问道。 “本来想与你谈些事情,等着等着便这个时辰了。” “何事?” “天色不早了,你明日还得早朝,还是早些歇息吧!” 邺沛茗努了努嘴,猝不及防地公主抱起陈沅岚来,惊得陈沅岚低声呼叫了出来,她紧紧地抱着邺沛茗的脖颈,呼吸都急促了。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陈沅岚嗔骂道。 “你不乖啊,学会吊人胃口了,说有事找我,现在我在了,又不说,这不是存心的么?你这般坏心眼,我得好好惩处你!” 陈沅岚瞥了一眼门口,虽然这大殿有三道门,除了第一道门的窗棂是镂空的外,另外两道门的窗棂都有布和纸封闭起来,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想到外头还有人守着,她便别扭得很。 当初容王府时,她的门前便不曾守人,都是守到院子里去的。如今她们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为防有急事,门口是一定得有人守着,随时通报的。 邺沛茗倒是不需要禁军值守,毕竟以她的身手,又何惧什么刺客呢! “你快放我下来,我再告诉你我要说的事情。” 邺沛茗将她搁在床上,随即在她身旁坐下,道:“你说吧!” 第145章 傲娇 邺沛茗虽然接受周督茂的禅让,登基为帝, 但是仍旧有人骂她是窃国贼, 在立国之初, 这种话十分容易动摇人心, 故而邺沛茗一改往昔宽容的态度, 处死了好几个涉事官员,还将其兄弟子女流配, 妻女籍没为奴。 陈沅岚得知此事,担心邺沛茗此举会引起大孚旧臣的不满, 故而特意等她回来, 劝她道:“你以礼法治国,又体恤百姓疾苦, 特意大赦天下,减免百姓的赋税和徭役,可用刑却过重。你让言官畅所欲言而不加怪罪, 可别人只是骂你窃国贼,你便杀之, 又流放其兄弟, 还将其妻女籍没为奴,这让天下人看了, 不是要说你气量小吗?” 说着,却是想起了十几年前,宋家也是遭逢大难,若非她趁早逃了出来, 怕也是躲不开这样的命运。 她心中略伤感。 邺沛茗忽而抚掌道:“明儿我让起居郎将你这话记下!” “……”陈沅岚无语地看着她,好会儿才道,“记我的言语做甚?” “当然是要让史书上有你的名字,史书上记录了我多少事,便也得记录你多少事!绝不能一笔带过!”邺沛茗郑重其事地道。 “我不在乎这些,倒是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陈沅岚抓着邺沛茗的衣袖,大有她不答话便不罢休的意思。 邺沛茗只好道:“我代孚而立,天下还有诸多不服的人,如朱长庆父子,他们背叛朱梁,投降了我,心里又何尝不是认为他们一样有机会登基为帝?若是任由说我是窃国贼的话流传出去,会动摇人心的。我必须得杀鸡儆猴。” “可是他们的兄弟妻子并无过错,却也得受牵连吗?” 邺沛茗想了想,道:“明年大朝会,我再赦免她们。” “为何得等大朝会?难道还差那四个月?” “因为我不能朝令夕改,若是我立马便赦免了他们,其余人见了,岂非有样学样?” 陈沅岚见邺沛茗有分寸,便没有再劝。 翌日一早,大业殿的门刚打开,起居郎便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朝邺沛茗和陈沅岚行了礼。邺沛茗让他记下她们昨夜的对话,起居郎道:“臣昨夜未听见官家和圣人之言,不能记在起居注上。” “怎么的,你还想夜里听墙角?我让你记,你就记,否则日后夜班你来值守了。”邺沛茗道。 起居郎耿直地将她这话记在起居注上,邺沛茗白了他一眼,还是陈沅岚笑道:“他这是公事公办,这起居注还是莫要乱改,才能给后人还原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