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就跑,攥着手机,有人拿着刀子过来?,她掏了很多钱给对方?,对方?还是不走?,就是盯着她,她握着手机疯狂打大使馆的电话,打她爸的电话。 她报她爸的名字,报国家的名字,报了很多很多,哭得一抽一抽的,手里能攥紧的就是一面国旗和一张船票。 段力天得到消息,扔了工作往这边飞,他到地?方?时,段嘉央窝在机场的角落,腿一直还在抖,她缩在角落,抱着双臂,段力天还想问她有没?有事儿,她眼泪直接掉了出来?,倒在了段力天面前?,哆嗦的抓着她爸,“爸,爸,我好怕,爸……” 段力天的话全卡在喉咙里,他不敢想象段嘉央是怎么一个人跑过来?的,他抱着段嘉央冷声呵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在这里杀个人,都没?有人管。” 段嘉央衣服都是湿的,段力天问她,“人有没?有事?” 段嘉央用力摇头,“我把钱给他们了,我,兜里有国旗,我说我们国家在国庆,他们没?敢绑架我,就,就是抢劫,把我丢在这里了。大、大使馆也派人给这里打电话了,我……” 眼泪流了一脸,人只发颤,“我好怕。”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段力天把人塞到车里,段嘉央还在发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高烧了,“去医院,去医院。” 她们还在这个海岛逗留了一天,给段嘉央喝了退烧药,要给她打针时,段力天没?许,这里医疗条件太差了,他怕药都有问题,段力天带着她上了专机,就近找了个国家给她医治。 那几天段嘉央成日成日的做噩梦,段力天要在病房里二?十四小时守着,期间段嘉央醒了一次,开口问了一句话,“爸,林珂,林珂还在那里……” 段力天气不打一处来?,赤裸裸的告诉她真相?,“段嘉央你被骗了,你被林婉和林珂骗了。” 段嘉央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湿漉漉的,她望着他,眼泪从脸上滑落了,“爸……你别这样说……” “你胆子真大,一个人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真是好样儿的!段嘉央,你真是……”段力天骂不下去了,段嘉央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都开始抖动。 “还找吗!你还找吗?”段力天咬牙切齿的问。 段嘉央望着她,眼泪一直流,很快眼睛就红了,她摇头说:“不找了,爸爸,我再也不找她了。” 这几天。 年少的孤勇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生病这段时间她反复做梦,梦到她带着林珂去江南,又梦到荒芜的岛,她在里面转来?转去,被雾困住了方?向。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很勇敢,是一只领头羊,经?常带着林珂出逃,她以为自己是去救林珂,可是,那一身英雄主义在此时变成了:蠢。 被埋在春天,连夏都没?见?过的虫。 蠢。 她被吓得瑟瑟发抖,吓狠了,天黑不敢关灯,她问段力天她们回家了吗,段力天说在隔壁国家,段嘉央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急急的发抖,“爸,回家,我要回去,我们不在这儿待了,我要回去,你带我回家。” 父女俩的关系最?好最?好的时候是段嘉央三四岁,刚记事又不那么记事的年纪,段嘉央总缠着她喊爸爸,让他给她买裙子买衣服,买书包买画笔,要他抱要他背,还要跟着他一块去参加聚会。上学第一天,段力天送她去的,她又蹦又跳,放学老远就冲着他扑过来?,他给她开家长会,她手举很高,说我爸爸叫段力天,雪堂汽车是我爸爸的,我爸爸还要用我名字命名汽车! 很骄傲,很甜美,唇一扬,眼睛冲着他眨。回家拉着他的手:“爸爸,我觉得你超帅,我同学爸爸都没?你帅,他们还叫你段董,真有面子,我好喜欢你爸爸。” 还要亲他一下。 随着她长大,父女的间隙越来?越深,她越来?越讨厌他,段力天看着她酷似妻子的脸又憎又恨。但是,想想,如今整个家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段力天带着段嘉央回家,段嘉央一直扯着她的西装,手攥得很紧,身上全是汗,几次他抱着段嘉央说没?事了。 段嘉央被他哄得精神好了很多,段力天继续教育她,“段嘉央,你别觉得孤身去找一个人是很勇敢的行为,有时候就是一种蠢,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是她们骗你,你清楚她们在骗你,就是赌那万分之一,但是我告诉,你就是那个万分之一里的最?蠢,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你愚蠢至极!” “你该成熟一点了!成年人在这个时候该做出正确的选择了,正常人面对分别会选择接受,默默消化,你要是十六十七干这种事,我告诉你,这叫纯真,你十九二?十岁还干这种事,就是真蠢!听懂了吗?” 段嘉央躺在床上,看厚厚机窗后的月,这是她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天空上没?有月亮,连星星都见?不到,有的只是浓厚的云,她问:“爸爸,我们现在飞到哪个国家了。” “英国上空。” “噢。” 黑夜里段嘉央恍恍惚惚好像清醒了,翻山越岭的梦必须清醒了,“你说的对,我不会再找她了,我是很蠢。” 我是很蠢。 我该变成成年人了。 她想的好释然?,可是眼泪还是往下掉。 我真蠢,太蠢了,蠢死了。 蠢到让她厌蠢症发作,恨不得去自杀。 段力天带着段嘉央回家后,给她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她自己也待在家里并不出去玩,段力天能回家尽量回家。有天,管家跟他说段嘉央不太正常了,下午他出去对单子给家佣们发工资,说在锅里给她留了饭,她一个人端着锅吃,吃的反胃只吐,以前?看林珂也这样,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段力天给她带去做检查,医生说她有心理?阴影了,陷入了各种自责中,现在可能重度抑郁。 段力天听到这个词就恼火,“什么抑郁,好吃好喝的还抑郁了!” “如果不说是抑郁,那是应激创伤,这个词能接受吗?” 那更不能接受了。 段嘉央比段力天更不能接受,她觉得就是胡说八道,她没?有抑郁,也没?有情绪低落压力大怎么样,就是偶尔做梦偶尔睡不着。 “偶尔是多久。” “每天。” * 段力天下了死命令让她看医生,按着医生的要求来?,配合着药吃。 那天回去,段嘉央觉得自己没?事,把药扔副驾自己坐在后面打游戏。 她在楼上跟贺笑联机,玩到晚上八点,下来?看到他爸抽了一地?的烟,整个客厅都充斥着烟酸味儿,她走?过去把药拿到手里,接了热水当?着她爸的面吃了。 过完寒假,两个年头了。 这一年,段嘉央没?再听到林珂的消息,她以为自己要忘记了。 那是一个冬天,她回来?拿冬衣,没?给他爸讲,她收拾好从房间出来?,正好她爸在楼下客厅讲话,以为家里没?人说话没?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