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闫小燕走得要稍慢一些,闫小燕靠着我慢慢挪着,连句话也不说,要不是她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喷在了我的颈边,我还以为她已经没了。 我本想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那带路的陆叔,可惜两手都在托着闫小燕,根本抽不出空来。我说道:“实在麻烦了,进去之后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陆叔慢下脚步,沉默了好一会,说道:“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勿看少说。” “行。”我一口答应下来,之后便抬头朝前面的褚慈看去,只见她脚步仍像是刚上山的时候那样稳,看不出分毫疲惫。 褚慈像是感受到了我的视线一样,回头朝我看了一眼,她说道:“我来扶,你歇一会。” 我喘着气,一松劲闫小燕便滑落大半,我连忙把她拽起来,侧身靠在了一旁的树上,说道:“那你过来。” 褚慈转身走了过来,她并起食指和中指抵在了闫小燕的额头上,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我皱眉问道:“怎么了?”看褚慈的脸色,显然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褚慈稍稍弯下腰,说道:“我背她。” 我把闫小燕交给了褚慈,抹了一把额头,斜斜朝她看了一眼,说道:“这丫头可不轻,说吧,刚刚是怎么了?” 褚慈抿着唇,弯着腰走了几步跟上了陆叔,而后才回过头对我说道:“她神魂不稳。” 我愕然看向褚慈背上的闫小燕,压低了声音问:“是那蛊的问题?” 褚慈点头的幅度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走了一会又说:“把我口袋里的符拿出来,放她身上去。” “哪个口袋?”我问道。 褚慈停下了脚步,她垂下眼,用眼神示意符在哪一侧的兜里。 那带路的陆叔见我们又停下了脚步,也没说什么责怪的坏,只是站在远处说了句:“现在的女孩子真是娇气,几步路就走不动了?” 我干笑着说:“陆叔费心了。”语气里满是歉意。我把手探进了褚慈裤子左侧的口袋里,手与她的皮肤仅隔着层布料,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拿到符之后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褚慈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她看了一眼我手里抓着的符后便点了点头,说道:“放她身上吧。” 我把符塞进了闫小燕的口袋里,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褚慈应了一声,又继续走了起来。 陆叔见我们走起来了,便转身又朝山上走去,低声说了一句:“得赶紧走,山上冷,又要起风了。” 我在往前走的时候,有意搀着一旁的树,把掌心蹭在那粗糙的树皮上,总觉得碰到褚慈大腿的手有些难受,这一个不留神,又落后了一截。 褚慈放慢了脚步,回头朝我看了一眼,问道:“累了?” 我自然是摇头否认了,一言不发地迈开腿走上前去。 褚慈皱眉说了一句:“你耳朵怎么红了?” 听了褚慈的话后我一愣,感觉耳朵愈发的热了,还热得发烫,还硬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也许是孔小小回去之后想我了。” 沿途的山路逐渐变得平缓而宽敞,一侧也出现了一些稀稀疏疏的房屋。 拴在房屋前的狗嗅到陌生人的气味后,如箭羽一样袭了出来狂吠不止,链锁被拉成了一条直线叮铃作响。 陆叔朝那拴了狗的人家看去,他紧紧皱起了眉,在看到那楼前站着的老妇后,脸上惊慌乍露,连忙将眼神收了回来,头也微微低着。 我蹙起了眉,微微侧头朝那房屋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那老妇站在屋门前,她手里拿着一只白瓷碗,另一只手轻轻地在碗沿处抹着,脸上笑意森然。 就在此时,闫小燕像被扼住了呼吸一般,猛地抬手抚在了脖颈上,瞪大了瞳孔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她伏在褚慈背上,轻轻地挣了一瞬,而后便抽搐了起来。 褚慈紧紧将闫小燕箍在背上,以防她摔下去,她加快了步伐离开了那处,嘴紧紧抿着。 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在走远后又回头朝刚才看见老妇的方向看去,我有种感觉,那老妇不简单,兴许就与闫小燕身上的东西有关。我想起在来的路上陆叔曾说的“勿看少说”,深吸了一口气又跟了上去。 陆叔抬手抹了抹额头,我这才发现,他额上竟布了一层密汗。他讪讪说道:“小姑娘,你们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褚慈没说话,看着她一副也不像是要开口的样子,我只好回答说:“不瞒你说,我们这趟是来找壮医的。”当然还有些别的理由,不过就刚刚那事看来,闫小燕身上有蛊的事是瞒不住了。 陆叔一愣,说道:“的确该找壮医的,你们是怎么惹到那人的?” 我有些无奈:“我们也不清楚。” 陆叔也没有深究,他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们要找壮医,我认识一位。刚刚那婆娘叫林梅山,惹不起的,她手里有那东西。”他说话时,眼神有些闪烁,隐隐透露出一丝恐惧。 “那东西是什么?”我追问道。 陆叔抓了抓头发,想了许久也没说出个大概,想必是那东西实在是难译成汉语,他支支吾吾说道:“就是……唉,就是这小姑娘身上的东西。” 天色近晚,山风也逐渐凉了起来。我们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村口,村口处坐着几位老人,旁边一群孩童在追逐玩耍着。 老人说话的声音极大,全是我所听不懂的壮话。他们说了一会忽然就停了下来,纷纷朝我们望了过来。 那群孩童也偎依在一块,好奇地朝我们望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笑容单纯极了。 坐在其中的一位老人朝陆叔招了招手,陆叔走近同他们聊了一句,一会便笑着走了回来说道:“村里老人欢迎你们常来。” 我笑说:“这次来得急也没有带东西,下次一定记得。” 陆叔摆摆手:“东西就不用带了。” 他带着我们穿过一排排房屋,然后叩响了一扇单薄的房门。没过多久那门便打开了,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随后一位老人站了出来。 陆叔同那老人说了几句话,说话时不时朝我们看来。他们说了半晌后,老人才点点头把门推开,径自走了进去。 陆叔见我们还站在门外便招了招手,说道:“快进来。” 屋里的灯光很暗,那冷光从头上洒落,像是从屋顶窜进来的月光一样。 老人坐了下来,指了指面前一张铺着薄被的木板床,说了一句话。 我回头朝陆叔看了一眼,陆叔说道:“你们把这姑娘放床上。” 褚慈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闫小燕放了下来。她站到了我身旁,肩膀微微碰上了我的肩。 我朝她看了一眼,问道:“累吗,你要不也坐着休息一会?” 褚慈微微摇头,她额上布了一层密汗,双颊微红地蹙眉看着那壮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黝黑的罐子。 壮医从罐子里倒出了一颗药丸,而后便塞进了闫小燕的嘴里,闫小燕动了动手指头,忽然睁开眼一个侧身就把嘴里的药丸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