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小往后挪了一步,凑到我耳边细声说:“不会真挖出具尸体来吧。” 我转过头嘲笑她:“胆子忘记从娘胎里带出来了?” 孔小小头一扭,没再跟我说话,嘴里哼哼的跟只猪一样。 陈叔挖了一侧没挖出来,又挖另一侧去了,他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抬头朝我们看上来,说道:“小姑娘,你别耍我们啊。” 我朝他看了一眼,把手腕上的红绳转了一圈,说道:“再找。” 果不其然,陈叔挖了一会就忽然停下了动作,他双目圆瞪,手微微发起抖来,僵硬地抬起头朝我们看来,嘴张了好一会才发出几个音:“这、这……” 他面前的烂泥中露出孩童的一小截腿,尽管被泥裹着,但不难看出,那皮肉已经开始腐烂了。 陈叔深吸了几口气,弯腰把泥里的女娃给挖了出来,而后腿一软便坐在了沟里,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尸体看。他眼睛有些红,看着像要流泪一样。 我蹙眉没有说话,按李氏给的失踪时间推,孩子是自己掉沟里去的,但如今再反推,竟又显示是歹人所为。我不敢断言孩子究竟是被害还是其他,因为卦已经变了。 这卦变得离谱,九星八门乱得一塌糊涂,处处都充斥着矛盾。我心想这卦本不该这样,难道是有人出手扰乱了卦理?自然万物是顺应日升月落的,但因外物而脱离运动轨迹也不是没有的事。 孔小小本还是扭头看着另一边的,听到陈叔的话后,忽然朝我走近了一步,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不敢看阴沟里的尸体。 我本来想再讽刺她几句,但我忽然就愣住了。我发现刚才一直站在我们身边的李氏竟然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悄无声息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从家里打来的电话。我蹙眉看着坑里仍未发现李氏不见了的陈叔,慢慢接通了电话。 闫小燕在那一头着急地说:“聂姐姐,家里进贼了,那个红玉骨灰盅不见了。” 登时我手一紧,把手里的红绳给扯松了一些,那串在上面的白珠子坠在掌心前,我握起手指动了动那珠子,说道:“我知道了。”我心想,究竟是谁费劲心思地把我们引来广西,他要那骨灰盅有什么用? 我挂断了电话,紧盯着沟里的女童尸体,忽然明白过来。 “怎么了?”孔小小紧张地问道。 我皱眉说:“失算了。” 李氏已经死了,施法者用小孩的死卦混淆了李氏身上的死气,他三番两次变卦就是为了让我们不觉真相,实在是个高手。 陈叔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我转过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一边对孔小小说:“走,我们去找李氏的尸体。” 孔小小目瞪口呆:“她刚刚不还在这里吗,什么时候死的?” 我瞥了她一眼:“那是驭尸术。”别人都已经给我们下马威了,我们这时候要是顺了他的意退缩,那和王八有什么区别? 第7章 悬棺藏尸 还没走远时,我忽然眉头一跳,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孔小小诧异地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我皱眉摇头,暗暗在心里起盘,可怎么算怎么不对劲,盘面所示李氏尸落之处就是我们正要离开的地方。我回头朝失神的陈叔看了一眼,扭头对孔小小说:“没什么,我们走。” 孔小小迷糊地点头,她见我回头,也跟着转头朝后边看了一眼,然而凑上前来问道:“那他们怎么办?” “交给警 察。”我抬手咬破了手指,蹲下身在泥地上画了个符,混着沙石的粗糙泥地把指头上的口子划得更开了,隐隐有些疼。 孔小小弯下腰看了一会,又问:“这是什么鬼画符,怪吓人的。” 我把最后一笔画完,然后把孔小小的衣角扯过来擦拭手上混着血的泥迹,抬头朝前面那大道看了过去,一边说道:“防起尸,这是她归家的路。” 孔小小把被我攥在手里的衣料扯了出去,她看着那脏得明显的一角,有点沮丧地说:“防那女人还是那小孩?吓人也就算了,你也吓得太突然了,好歹让我缓一缓啊。” 我说道:“都防。” 从村里出去并不远,只是山路有点难走,我们步行花的时间也更多了些。 孔小小左右看了一会,忽然惊讶着说:“不对啊,我们不是应该回村子里找那女人吗,怎么就走出来了。” “都走到这了你才问,这路上你是看姑娘去了吗。”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两张卡,忽然想起来现钱全塞在孔小小的行李箱里了。 孔小小无辜地看着我,说:“你没让我带钱,我以为你要回去拿行李的,没想到你直接走出来了。” 我有些无奈:“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我让你在这公路上裸奔你愿意?” 孔小小顿时就闭紧了嘴,朝我瞪着眼话也不多说一句。 在这路上经过的车本来就少,半天也拦不到一辆车。从山那头刮过来的风卷起道路两侧的沙子,不由分说地朝我们脸上招呼过来。 孔小小站得累了,便蹲了下去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我,说道:“我们刚才为什么不去找村里人。” 我干咳了一声,说:“走得太急,忘记了。” 孔小小自暴自弃地坐在公路边,扯着嗓子说:“要不我们再走回去怎么样,在这等着也是白等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然跟着你出来受苦。”她话刚说完,一辆银白的车停在我们面前。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半张脸,那姑娘年纪比我相仿,兴许要比我大上一些,容貌艳丽得有些张扬,只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像是要杀人越货似的。她朝我看了过来,冷声说道:“上车。” 我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暗暗观察着她。 车的后视镜上吊着一个金色的三角符,能够看出里边的符文是红色的,三角符下坠着一只铜铃。 孔小小坐了上来,满脸喜意地朝那人看去,嘴里说着道谢的话。只是那姑娘只说了两字“不谢”,之后便没有再开口。 车里空气隐约有点憋闷,这路都像是比来时要长了许多。 孔小小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没有得到回答,便干干笑了几声看着窗外去了。 车主没有问我们要到哪里去,看着路边闪退的路标,像是要把车开到县里去。拐了几个弯之后终于过了收费站,车稳稳停在了路边,她沉默了一路终于开口:“就到这里了。” 我点了点头:“谢了,方便留个号码么,下次请你吃饭。” “不用。”她话说得很少,每次开口都只蹦出几个字,让听者尴尬得很。 我说:“那好吧,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别人没有接受,自己也不好硬是抓着别人大腿不放。 孔小小面露尴尬,笑了几声又多谢了几句,急忙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正要下车的时候,忽然听到那人说:“等会。”我转过头去,看见姑娘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小棺材朝我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