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萦绕不散那句软软甜甜的问话:你想不想要?想不想要我?想不想? 岳旻恨自己无法斩钉截铁地拒绝: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在我心里算得了什么?! 她听见衣布碎裂的声音,她感到身体的血液都在翻腾,她瞥见素白的绸缎仿若断翅的蝴蝶,丢弃,再坠落,然后隐入沾满露水的草丛中。 心底最柔软的那处角落突然很疼很疼,她把她抱得那么紧,彼此密不可分,但为什么仍是觉得怅然若失,空虚莫名? 她低头温柔地吻了吻她冰冷的唇,强逼她睁开双眼看着自己,冷硬地命令:“叫我的名字。” 她顺从地张了张嘴,溢出一声低哑的轻呼:“……岳,岳旻……” 最后一丝理智被这声低叫彻底摧毁,岳旻将头埋到那具纤细的身躯上,烙下一寸寸炽热的吻。 她感到身下的人正紧紧地反抱着她,沉重急促的喘息夹杂着零碎得如同梦呓的细语:“不,不要……离开我……” 岳旻没有说话,扳过她的下颚,反反复复地在她唇角落下一连串细碎的吻。 分不清她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猜不出她何时会设下圈套,何时会埋下陷阱。 伤痕累累的一颗心,再也不相信还有什么爱。 哪怕是有九分的算计,一分的真情也好,舟槿,你如何狠得下心去杀害我至亲的人? 对于灭门惨案,她震惊大于悲痛,若不是源於骨肉血亲的联系,她甚至连仇人是谁都懒得知道。自出生以来,她便一直被父母冷落,永远生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府中所有人都只懂得围着哥哥打转,对她不闻不问。 师傅出现并将她带走的时候,她才四岁,父亲没有半句不舍,反倒如释重负般急急将她送走,她不哭不闹地跟着师傅走出岳府大门,回头时只看见两扇朱漆大门在眼前徐徐关拢,顶上悬挂的大红灯笼在地上投下沉沉阴影。从那一天起,她学会云淡风轻,不争不求。没有人的淡漠,是与生俱来。 她的恨并非因为血海深仇,而是恨那一片深情都错付了对象,她恨自己愚蠢,有眼无珠,更恨舟槿残忍,借刀杀人。 如若她对她真有一点点爱意,为何还下得了那种毒手? 篝火跳跃,光影明灭,交缠的身躯压折了大片绿草,空气里弥漫开阵阵旖旎气息。 抛不开仇恨,放不开爱念,痛到了极致,走火入魔般疯狂迷乱,唯有狠狠地相互拥吻,抵死缠绵。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意见。偶坚定了决心,HE。 首发,未知数。群199262017 37、第十四章 “禽兽!你这禽兽!”震天的怒骂声险些要将屋顶掀翻,“她都病成那样子了,你竟然还对她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 从容地侧身避开来势汹汹的拳头,岳旻由始至终维持着淡漠的表情,毫不争辩。 “伽钰,适可而止,你的声音我在里面都能听见。”杨潋从里间施施然走出来,裙裾轻摆,步步生娇。她瞥了眼正转头看过来的岳旻,虽然那张素净的脸上仍不见波澜,但乌漆的凤眸内却泛起了一丝焦切。 伽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着杨潋的双肩急问:“小舟现在怎么样了?” “在休息。”杨潋垂眸,视线淡淡地扫过自己双肩,伽钰连忙缩回双手,转身往里间走去。 “我进去看看她。” “且慢。” 伽钰回头,瞪着杨潋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师傅说了,不许随便进去打扰。”杨潋抬手指向门外,以不容违逆的口吻吩咐道,“你去厨房熬药。” “我不去!”伽钰愤怒地抬头,却又在彼此视线相接的瞬间慌乱地别开脸。 “一”数数的同时,杨潋唇边渐渐漾开一抹浅谈的笑。 伽钰气急败坏地问:“你才是大夫不是吗,为什么熬药这种事情要我去做?” “二”杨潋不理会她的诘问,慢条斯理地接着数数。 伽钰的脸色由青转白再转红,张嘴欲辩,却又终是将话咽回去。 “三”话音甫落,伽钰的身体便已训练有素地自动向门口迈步,脸上却不甘不愿,咬牙切齿。 岳旻冷眼静观这一奇景,微微挑眉。 “多日不见,岳姑娘别来无恙?”方才一心扑在昏迷不醒的舟槿身上,顾不上寒暄,显然有失待客之道,此时补上,为时未晚。杨潋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总觉得眼前这尔雅淡漠的人与数月前相比,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岳旻自唇角挑起一抹清冷的笑,凤眸盈满夜色,别有深意地朝她瞥去:“当日美人庄一别,险成永诀,你道是否无恙?” 言语上和音调间的尖刻竟是前所未闻,杨潋深深地看她一眼,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再难挽回。 无奈地叹一口气,眉心不自觉地微微拧紧,杨潋下意识地朝里间望了一眼,神色似悲似怒:“岳姑娘,你这样对小舟实在……唉,小舟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岳旻看着她,并不接话。 “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勿论还牵扯到朝廷,在这样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里,牵一发而动全身,小舟的处境实在艰险。”杨潋细心地观察着岳旻的神色,却自始至终窥不透丝毫破绽,不禁开始心焦,再开口时,语速明显加快许多,“那日我与师傅其实已经行至城门,不想却被钱殷和她的手下拦截,事出突然,我纵然对她的言辞心生疑虑也无法反抗,只能表面顺从。” 岳旻仿佛铁了心不去理会杨潋,只当她自言自语,完全无动于衷。 “后来钱殷问我要了一种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是毒发身亡的药,我猜得出她要打什么主意,就给了她。再后来,她买通绘妃身边的小太监将小舟的‘尸身’偷运出来。”杨潋说到这里不觉眸光转黯,语气中多了几分疼怜,“小舟体内的旧毒险些深入血脉,稍有差池,说不定真就那样去了。” 岳旻半眯起凤眸,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蓦然握成拳状。 “师傅费了很大功夫才抑制住毒性蔓延,小舟的身子你知道,称为活死人也不为过。” “那又如何?”岳旻终是开口说话,却冷言冷语,冷面冷心。 “伽钰叫你滚。”杨潋似笑非笑地抬头,对上岳旻燃着幽幽冷焰的黑眸,“要不要滚当然由你自己决定。” 杨潋很快地再补充一句:“在你知道另一个真相之后。” 推门进入的时候,穆尘已经不在,许是从走廊的另一边离开,暗香满室的房内几分冷清,几分孤寂。 岳旻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低头看向陷入昏睡的人儿。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美丽如画,只是眉宇间轻漾开一片清愁,流连不去,以至于在梦中仍纠结不安。 “舟……” 舟槿的羽睫轻微地颤动着,在极不安稳的黑暗中,她隐约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苦苦冥想之下才回忆起仿佛彼世彼生,有一个人,对自己痴痴眷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对她从来不假颜色的拒绝,一次又一次,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