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像是心有灵犀地闭上双目，呼息缠绕，香甜迷乱，一个轻轻浅浅绵绵长长的吻。　　 舟槿有些无力地枕在岳旻肩上喘息，微微的眩晕，荒唐的幻想着头顶广袤的星空随时坍塌，那点点璀璨的光芒便飞扬开去，四散流溢。　　 “岳旻，你可喜欢我？”　　 “喜欢。”似曾相识的问话让岳旻微微恍惚，但却没有丝毫迟疑便张口回答，一向清冷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眷眷深情。　　 舟槿愣愣地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本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亲耳听闻的时候，却不知因何生出想要落泪的感动，仿佛百世千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彼岸之花，隔世轮回，终冉冉盛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得面前这个总是看不透心思的人竟愿意吐露衷情，舟槿如何肯放过此等良机，当下趁势追问，语气半是挑逗半是玩味。　　 岳旻虽然耳根微微发烫，但却丝毫不显窘迫，坦然笑道：“许是初见之时。”　　 “一见钟情？”舟槿已然带上几分调笑的意味，“第一眼见到的也只是一副皮囊，想不到看似深沉的岳姑娘竟这般肤浅。”　　 岳旻伸手捏了捏那人刻薄的嘴角，真叫人又气又恨。　　 “姻缘天注定，一见钟情未免虚假，但若真是月老牵线的那人，初见时总会有别样的感觉。”　　 “什么感觉？”惊讶于沉静如水的岳旻竟也有近乎甜言蜜语的发言，舟槿不禁睁大了杏眸。　　 “就如你对我初见之时的感觉。”岳旻难得地笑得狡猾，细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活脱脱一只大尾巴狐狸。　　 舟槿只感到心脏狂跳几下，却不动声色，脸上仍维持着赏心悦目的笑。　　 “如果我说那时候对你毫无感觉呢？”　　 “初见的印象出于直觉，常人很难做到对别人没有看法，你说的没有感觉不正是别样的感觉？”　　 舟槿一时词穷，心急着想反驳，却又想不出反击之言，恼得双颊涨红，那模样倒像被人说中心事而害羞一般，看在岳旻眼中，只觉得可爱非常。　　 情难自禁地再度凑近，岳旻很是惊喜地看到舟槿下意识地闭上杏眸，本来只想着搂她入怀，但此时此刻，佳人主动邀吻，岂可辜负？　　 幕天席地，风月无边，东风沉醉。　　 舟槿的眸子异常湿亮，但神色却似忧似乱。　　 “岳旻，我们……还是别去帝京吧？”　　 岳旻气息微微紊乱，仍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中尚未恢复，很是奇怪她突然有此一言，不禁问道：“帝京城门已在眼前，为何不去？难道你认为那两句话别有他意？”　　 舟槿勉强笑笑道：“桃之夭夭，吉凶非兆；自在最初，莫如烟消。分明是相国的‘相’字。国中无人不知当朝相国来自西蛮夷地，精通星象神学，提示足够明显，应该再无别解。只是……”　　 岳旻始终凝视着她，等待她说下去。　　 “是我的任性而已。”舟槿避开她的目光，最终低声说道，“罢了，既然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我们便不应当退缩，就当我刚才说了糊涂话，别去管它。”　　 岳旻揽过她的肩膀，将她纳入怀中，语气坚定而温柔地道：“今是昨非，我眼下认定的事不会因过去发生过什么而有所改变，你若是觉得没必要计较过往，我们便不去追查，从此天长地阔，浪迹天涯或寻一幽隐之地，把酒东篱，共度余生。”　　 舟槿在她怀中闷声笑着，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宁。难怪山盟海誓总易打动人心，那样的未来，单是想象，也教人陶然。　　 “岳旻，我们明日进城吧，去见相国。”她知道岳旻虽然性子淡然，但凡事严谨认真，必然渴望知道一路走来的印痕轨迹，从来出来，往去处去，步步坚毅，不疑不悔，不该留下任何疑团与空白。　　 舟槿感到那双搂在腰间的手收紧了一点，禁不住轻轻说道：“岳旻，我想看到一个完整的你。”　　 岳旻怦然心动，此番话语，已是真情流露，不禁欣喜若狂，开口时，连一向清冷的声音都溢满愉悦：“于我亦然。”　　 两人尚商量着如何才能拜会相国，不想才进帝京，守城总兵便亲来迎接，直接将她们送进了相府。　　 在客厅坐下，捧起桌上香茗，岳旻和舟槿相视一眼，皆波澜不惊。　　 “一等一的雨前龙井呢，看来我们受到的是贵客的礼遇。”舟槿轻啜一口清茶，眯起双眸极为享受般地赞叹道。　　 “小舟当然是我的贵客。”随着脚步声渐近，一抹纤柔的身影也跟着出现在两人眼前。　　 当朝相国不单止年轻，而且，是个女子。世袭官位，独女拜相，自老相国病故至今，正好任职四个月又十二天。　　 岳旻与舟槿同时站了起来，没有行大礼，仅是拱手道：“草民见过相国大人。”　　 “何必多礼。”女相笑吟吟地挥退左右，慢慢行到舟槿身前，细细打量一番后轻轻摇头，“清减不少。”　　 舟槿只觉得面前这人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觉，但努力想了又想，终是茫然无绪。　　 女相仿佛能洞悉她的想法，笑笑道：“别白费功夫了，在我的暗示没有消除之前，你是想不起来的。”　　 岳旻与舟槿又是一惊，没想过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挑明此事。　　 “你我相识多年，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更何况……”女相故意停顿下来，目光停驻在舟槿温润的脸上，语调倏然透出一丝暧昧，“我们还是那样的关系。”　　 岳旻心头一跳，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上前一步挡在了舟槿身前。　　 “哟，看得真严。”女相用衣袖捂着嘴唇大笑起来。　　 舟槿歪着脑袋笑眯眯地开口道：“既然相国大人知道我们因何拜访，何不直接进入正题？相国大人身居要职，国事繁忙，实在没必要在我等草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女相啧啧叹道：“还是那么能说会道呢。”　　 想是岳旻的脸色过分阴冷，女相调侃几句后便不再戏弄她们，比了个请的手势道：“这里说话不方便，随我到书房去吧。”　　 见得两人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女相站定了，深深地看着舟槿，意味深长地问道：“可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无可挽回。”　　 岳旻冷着一张脸并不答话，舟槿弯起唇角柔柔地笑着回答：“既然无可挽回，只能坦然面对。”　　 女相挑了挑眉，似是叹息似是低喃：“小舟啊小舟，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过奖。”舟槿注意到女相的笑容渐变古怪，说不出为何，心底涌起了一丝不安，但表面上依旧笑容和煦，意态从容。　　 “希望小舟不要让自己失望了才好。”女相的话，暗藏玄机，耐人寻味。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章发迟了。　　 34、第十一章　　 步入书房，女相走到书架前按动机关，随即在墙上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暗格，她一边伸手进去一边回头笑看着两人道：“这东西有趣，我舍不得扔，保存至今，对你们来说，想必也是件意义非凡的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