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那所小学可以分配去易翼的初中,所以你会在中学毕业典礼上与易翼相遇。”步允楚笑语,“你应该就是那个人的小学同学。” 【……是吗。】感觉有点不踏实,一切全是推理,其中不知道掺入了多少巧合的成分? “读同样的学校,长相也一样,除非是双胞胎,不然肯定引起轰动吧?” 【嗯……】我含糊地应着,无法反驳,却又不敢肯定。 走至火车站时,人流明显多起来,步允楚不再出声,买好车票安静地在候车室等待。不多久便听到广播里传来列车进站的信息,上车的人很少,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七八个乘客。 天气过于晴朗,仅是看出窗外也觉得阳光耀眼,我举手挡在额前,微微眯起双眼,不明白为何步允楚故意挑选靠窗的位置。 她不经意看了过来,神色却突然变得古怪,轻轻笑语:“留那么厚的额发,是为了遮掩伤疤?” 我感到全身一震。 【……伤疤?】我居然忘掉了如此明显的标记,即使这世上有三张相似的脸孔,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伤疤。 “那人说她的小学同学被卷进一场事故里,前额有很严重的创伤,差点没命。” 手指不自觉地隔着浓密的刘海按到了隐藏其下的疤痕,丝毫没有痛感,心却突突地跳得猛烈。 “那人怎么也不肯说详细是什么样的事故,车祸吗?”步允楚好奇地追问。 【我不想吓到你。】我垂下手臂,指尖不受控地轻轻颤抖着,并非因为回想起血腥的往事而害怕,而是我终于确信那个植物人就是自己! 不会有错,无须怀疑,我闭上眼睛,瞬间被汹涌咆哮的狂喜之情湮没。 “喂,喂喂!鬼鬼?……很可怕吗?”步允楚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忧,“我不问了,我们聊点别的好不好?” 【好。】我睁开双眼,只觉得看什么地方都风光明媚,而最撩拨人心的,是那个在日光下发丝飞扬脸上带着关切表情的女孩子。 【你可以闭上眼睛吗?】我问。 她奇怪地东张西望一番,然后问:“难道你能变出一个生日蛋糕?” 我吃了一惊,反问:【今天是你生日?】 “不是啊。” 【那为什么会想到生日蛋糕?】 “那不是生日蛋糕又是什么?” 我咬着下唇,学她东张西望一番,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我想吻你。】 我感到她肩膀有一瞬间的僵硬,跟着便微微抖动起来。 “……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俯后仰,惊动了车上的所有群众。 我有点不知所措,乖乖地坐回对面的位置上。 她笑够了,对我勾勾手指道:“来吧。” 【……】 “那算了哦。” 我慌忙扑上前去,触及她玩味的眼神后又立刻反射性地顿住。 【闭……闭上眼睛。】 “那就看不见了。”她定定地凝望着我,“既感觉不到又看不到,对我而言你就像是不存在,那样的吻,不寂寞吗?” 心脏莫名的抽痛了一下,却又仿佛有温暖的液体正往外溢出,那感觉难以言喻的美好。 【那、那我要来了。】 “哎呀呀,快来吧快来吧~” 【……】 我俯下身子,她微微仰头,阳光落入她乌黑的瞳孔内,她反射性地眯起双目,细长的睫毛轻轻压下,水润的眼眸便似有碎光溢出,潋滟璀璨。 隔着两个世界,遥遥一吻,口鼻满是风的气息。 彼此都忍不住,笑了。 暖风和煦,吹起她柔顺的黑发,视线透过飘飞的发丝落到后面的车厢上,同样长发垂肩的女孩正负手立在空荡荡的过道里,表情阴霾地看过来,森寒的眸子仿佛冷硬的玻璃珠般散发着幽幽冷光。 是捷。 我顿时感到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嗯?”步允楚不解地发出询问的单音。近在咫尺,我的情绪变化都被她看在眼内,想装作若无其事,却没有精湛演技,一时间只会惊怕地瞪着捷无法作任何反应。 步允楚张开五指在我眼前晃动一下,不解地问:“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我难以解释,只知道大祸临头,无尽恐慌。 “那边有什么吗?”她顺着我的目光往后看去,我反射性地要阻止,却发现只刚才的一晃神,捷已经不在那里。 “鬼鬼?” 【……啊,好像……有只蟑螂爬过……】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若有所思。 【真、真的,一只蟑螂……】我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小了下来。 “嗯,”她点点头,“听说怕蟑螂的人都有点洁癖,习惯接吻前先去刷牙。” 【……】 “别看了,这世界上小强无处不在。等一下回去的时候我会买瓶杀虫水。”她轻易地相信了我的谎话,对危险毫无觉察,笑容明媚纯粹。 【噢。】我却笑不出来。 开心得太早,忘掉自己正时刻受人监视,捷从来不是君子,没有成人之美,不可能欢天喜地贺我还阳。 想起她刚才那副狰狞变形的表情,简直就是夜叉猛鬼,光天化日之下也让人心惊肉跳。 不在不恰当的时机出现,那么刚才,是警告?是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慢了。 后面会尽量提速…… 第二十九章 【你想怎么样?】 校园满池红莲妖艳,引来一对对情侣共赏,阳光普照,酷暑炎炎,莘莘学子们各自满腔热情,花前日下,山盟海誓。捷就站在这片甜蜜温馨的场景中,横眉怒目,寒着脸冷笑。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你想怎么样?】我始终和她保持着三尺距离,小心应对。 她向我跨前一步,我连忙后退一步,她愤怒地再跨一步,我紧张得再退一步。 【小、笨!】她咬牙切齿,杀气腾腾地冲过来,我顿时吓得转过身去拔腿就跑。 【我不追你,我去找步允楚。】冰冷的声音在身后悠然传来,我生生停下脚步,转了回去。 映日荷花别样红,捷身后似有一片火海,赤影艳丽,摇曳起伏。 【你想怎么样?】我警惕地瞪着她。 她双手环抱胸前,露出似有若无的一笑:【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你想怎么样?】 我顿时气结,却又不敢造次,唯有忍气吞声,深呼吸,再深呼吸。 【你一直跟着我们,什么都清楚明白,难道不知道我想怎么样?】我每说出一个字她的脸色便黑上一分,待我语毕,她又变身成列车上的恶灵,戾气森森,阴风阵阵,随时猛鬼出笼。 她满怀冲天怒怨,我的小小火气已算不上级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虽已不是人,却仍懂得做人的道理。 【有话慢慢说,何必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为了缓和气氛,我压抑着恐惧向她走近几步。 她眼神依旧冰冷,但终于脸色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