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病死的,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易翼跳了起来。 “谁说了你和她的死有关系?”步允楚反问。 易翼抓住她的衣领,与她鼻尖对着鼻尖:“那我为什么会被她缠上?!” 步允楚弯起了嘴角,侧过头来看我:“那么美人同学,请解答她的疑问吧。” 我静静地看着她们,过了好一会儿,步允楚才想起要握着圆珠笔。 【等】 两个人都困惑地盯着蓝色笔水圈画出来的这个字。 “等天国之门打开?”步允楚想事情喜欢倾向美好的方面。 “我看是等七月十四鬼门打开才对。”易翼对于自己的猜想无比笃定。 知道了自己是灵体的那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待激烈的情绪平复之后,接踵而来的是彷徨无措。 从此何去何从,如何是好? 莫名其妙地,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孤魂野鬼,不知道今夕何夕。 然而,目光停留在那个人脸上的死亡阴影上,灰蒙蒙的一层,一点一点地扩散蔓延。 她时日无多了。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这个人一死,便会与我一样成为亡魂,她将是我的同伴。 我终于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固执地缠着易翼。五年前,她引发出我这个能力;五年后,她将步允楚推到我的面前。 冥冥中,一切皆有因果。 我只能等。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原谅偶滴龟速…… 第六章 天平高中有个不为老师与校长所知的社团,叫超自然研究会。步允楚转学到这里才一个月,便摸清了这个社团的底细。 “社员不多,而且全是装模作样的,唯独社长有点意思。”步允楚虽然无依无靠,但还有一笔遗产作为经济来源,在她精打细算之下发现那笔资金并不足够将来念了大学再念研,于是便决定利用星期六星期日的时间来做兼职赚钱。 易翼被她拉了出来帮忙,一人一大叠传单,沿街派送。 “怎么个有意思?”天气反常得很,明明已经进入秋季,气温却依旧高得很,烈日当空,易翼只有一顶运动帽,自然是戴在自己头上,冷眼看着步允楚被太阳晒得头顶直冒烟。 “那个社长,有洞悉未来的超能力。”步允楚一边将手上的传单塞给来往的行人,一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笑语。 易翼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懒散地将传单一张张地扔在半空。 我一如既往地尾随在她们身后,再热闹繁华的街道,于我来说都是虚无,仿佛隔着透明的壁垒,他们的世界缤纷喧嚣,我的世界寂静冷清。 彼此假装相安无事地相处着,一开始步允楚还会频繁地围着我逗弄,但在我无论如何也不搭理她的情况下,终于失掉了耐性。 所以即使朝夕相处,我们所过的却是互不相干的生活。 有时候不禁会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那层弥漫在步允楚额前的死亡阴影聚拢不散,却又迟迟不见死神的身影降临,等得太过煎熬,我备受折磨。 星期天的人潮总是汹涌,厚厚的一叠传单不用两个小时便已经被她们挥派而空,身后沿途都是被丢弃的纸张,仿佛足迹一样零散地铺在地上。 “我们明天中午放学后就去超自然研究会拜访拜访。”步允楚满手的油墨无处擦拭,作势便要搂易翼的肩膀,被易翼敏捷地侧身避开。 “明天不行,我请假。”易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干脆地抓过步允楚的衣摆擦了擦手。 步允楚嗷地一声哀叫,挥舞着爪子要报仇,却被易翼冷冷的一瞪瞪得不敢造次。 “明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请假?”步允楚扳着指头数道,“你生日?你老爸生日?你老妈生日?” 易翼瞄她一眼,搔搔头笑了笑:“是奶奶大寿,回老家几天,今晚就动身,你明天帮我跟老师递个假条。” 步允楚挑挑眉“哦”了一声。 易翼笑容不变,一手搭在步允楚肩上,亲昵地凑近了道:“你……不是有打工吗,发工资了吧?” 步允楚警惕地瞪着她:“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不要打我这个灰姑娘的主意。” 易翼收回手,敛起笑容:“那好,反正我喜欢欺压穷人,也没必要挪出个床位来收容外人……” 步允楚乖乖地掏出钱包,双手捧到易翼面前。 “会还你的。”易翼抽走了里面最大面额的两张钞票,用手背轻拍了下步允楚的面颊,神色颇像调戏良家少女的纨绔公子。 虽然易翼说了晚上才动身,但下午便已经收拾行李离开。走的时候恶狠狠地瞪着我,严厉地警告着“不许跟来!” “夫君慢走,妾身会一直在此守候。”步允楚倚在门边哀怨地甩着小手帕。 易翼一阵恶寒,走得头也不回。 关上门,步允楚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几步走到床前,倒头就睡。 屋子静得让人难以习惯,平日听惯了两人嬉笑吵闹,满室喧哗,现在却冷清得心闷。 这是我第一次与步允楚单独相处,她和易翼不同,不会对我爱理不理,如果我不说话,她便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话题可以源源不断,直到易翼在一旁喊烦为止。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流泻进来,在久不打扫的地上印下一大片条纹阴影。微微吹来的风无比燥热,步允楚却没有开风扇。 这个人一向怕热,本以为仲夏过后天气会变得凉快,谁知整个漫长的十月仍然高温不降,于是她不止一次地抱怨一台风扇根本无法满足她对凉风的渴求,怎么也要存钱多买一台。 今天的步允楚,有点奇怪。 我慢慢地蹭到床前,看着她呈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T恤向上翻起,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腹部。 意外地看到她突然睁开双眼,细长的眸子漾着一层水气,脸颊像上了胭脂般绯红艳丽,触及我的目光时嘴一咧,朝我笑笑。 “头有点痛,我要躺一下,开电视给你看好不好?” 我摇摇头。 “那你不要嫌闷。”我这才发现她说话有气无力。 我继续摇头。 她动了动,伸手够住旁边的毯子抱在怀中,眨巴着一对桃花眼看我:“也不能趁妾身熟睡之时对妾身这样那样哦~” 我掉头走回属于自己的角落。 恐怕是真的累了,她没有再调笑,拥着一床薄毯沉沉睡去。 日落黄昏,然后华灯初上,屋子里的人没有醒来,灯也没有人开。 一室黯淡,直到月华的清辉撒进来才隐约可见她沉睡的侧脸。 潮红一直未退,而且她抱毯子的动作已经改成了整个人卷在毯子中,还不断地瑟瑟发抖。 想起上午那毒辣的阳光,我猜测着她是不是中暑了。 入夜后温度稍微下降,晚风凉凉地从窗口吹进来,掀起摊放在书桌上的地理书,书页轻轻地发出一阵窸窣之声。 我趴在床边,看她秀气的眉毛似是极不舒服地蹙起,微微张开的唇泛着青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