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你们便可以走了,之后的药力时辰不长,你们顺着来路走,走岔了或是再回来,遇上瘴气也是没命的。”姜云的声音轻轻传了出来,话闭便没了声响,苗宛彤扒了两件还算像样的衣裳,嫌弃地拍了拍然后拎着几件衣裳去洗,回来时脸上带着笑意,跑到了姜云面前去瞧。 姜云跟她所见的同门师姐妹们不同,即使从睁眼到现到她认识姜云不过两日,可姜云从不将仁义德道挂在嘴边,她的手段若是再狠辣一些,定也会同自己一样被打入邪魔外道为人不耻。 苗宛彤顿了顿,心道这姑娘也算是邪得可以了。 只因为长得漂亮,看上去清清爽爽又无害,哪晓得动起手来也没见客气多少。 姜云将药递给了苗宛彤,苗宛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警惕地看着姜云:“又是毒?” “试毒只一次,剩下的都是解药。” 苗宛彤便不再问下去了,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她吐了吐舌头。 姜云什么也不问,苗宛彤什么也不说,两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儿。姜云将采回来的草药一一晒在院子里,又将熬好的粥分了苗宛彤一碗,随后伏在桌案上以虫虫草草相调制,时而皱眉,时而抿唇。苗宛彤就在一侧瞧着,她很少有时间能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做,平日里她很忙,忙着偷学功夫,忙着窥探人心。 “阿云你可曾出过山?” 姜云抬头看她:“不曾。” “就不想去瞧瞧?” “师父说,外面无非就是人。” 苗宛彤反而怔住了,将姜云的话来来去去地想了想,觉得一语中的,大千世界,可不都是人吗。活着,跟人争跟人斗,争什么抢什么无非是简单的名与利。反倒是居住在这里的姜云比外面的人心简单的多,喜就是喜,怒就是怒,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如何过就如何过。 “我要是走了,有人闯进来可怎么办?” “林子里有瘴气,等闲之辈进不来,你且走便是。” 苗宛彤有些不甘心,还若再问,姜云却不再理她。她又拖过院子里的凳子,眯着眼睛晒太阳,没刀没内力的,练什么功夫。 接下来的几日姜云上山采药时苗宛彤便跟着,什么也不识得,见姜云采什么,她便有样学样地采完放进背篓里。姜云话少,神色淡淡,苗宛彤愿意跟着她也不抵触,只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闻也不问。 七日之后苗宛彤起床时发现自己筋骨熟络,稍坐着运气,感觉到内力缓缓而来,跟潺潺细水似的,舒服地淌过了自己的全身。姜云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神色淡淡地为她把脉,半晌后放下苗宛彤的手道:“内力已在慢慢恢复,你也可以走了。” 苗宛彤听罢有些不舒服,还没表达自己的意思,却见姜云又如平日那般出了门。 夜里苗宛彤未能入眠,侧头看向姜云时却见姜云搂着被子睡着香甜。她坐起身来将这小草屋打量了一番,按理来说她明晓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可在这里生活的几日里却比之前的十来年都要活得洒脱与平静,四周除了姜云,还有山间云雀,林中珍禽,每日里晒晒太阳,便觉舒心温暖。 她看了看,来到这里的时候自己什么也没有,倒是走的时候多了两件道袍,她将这两件道袍裹了裹收上了,而后坐在了姜云的床榻边。 姜云睡得很熟,散在枕上的长发柔柔顺顺地垂下,她侧着身子将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团,小脸埋在了长发之中,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投在脸上的阴影,小嘴轻闭,红艳艳的唇色,跟刚熟透的樱桃似的。 苗宛彤低头仔细瞧着姜云的模样,刚想伸手将姜云掩在脸上的长发拢至耳后,却见姜云长睫微闪,她轻笑起来,反应极快,抬手一把扣住了姜云抬起来的手腕摁至头处,借着力道身影向上,翻至床榻抵住了姜云的腿脚。 姜云睁开眼睛看着苗宛彤,却见苗宛彤带着吊儿郎当的笑。 跟苗宛彤想的不同,她以为姜云会带着怒意,再不济也会有些不知所措,可姜云楞是用那双好看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盯着自己,反将自己盯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她支着身子想站起来,却不想手脚乏力,险些一头栽下去。 “又是什么毒?” “不知道。” 姜云推开苗宛彤,轻嗅着自己的指尖,然后坐起身来:“随意摸的,合欢散。” 这么淫|荡的名字,苗宛彤再不谙毒也算听明白了这是什么药,她眉头轻挑:“你可知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自然。” “哦?”苗宛彤来了兴致,这种东西对于姑娘家来说简直太羞耻了,她可还从未见过姜云羞红脸的模样,一时好奇,便兴致冲冲地盯着姜云。 姜云从小瓷瓶里掏出药来递给苗宛彤:“我师父说了,男女交|配时用的药。” “噗——” 苗宛彤盯着这个小怪物,然后笑出声来。 不过这解释,也还算贴切。 苗宛彤将姜云递给自己的药服下后,伸手避过了姜云的遮挡,顺势轻捏了一把姜云的小脸,软软的,嫩嫩的。 “多谢阿云的救命之恩,等事情都办妥后,自然会来寻阿云以身相报。”她边说边带着笑意,笑时眼睛一弯,好看的眸子里带着璀璨星子,亮得紧。这才让姜云注意到苗宛彤的右眼下方还有一枚小痣,随着笑意也跟着往上扬了扬,让原本英气的脸顿时添了两分柔媚,竟也是好看得紧。 苗宛彤推门而出,临时又看了姜云一眼。 “你好生照顾自己。” 回头一笑间,让姜云突然怔住了,想向着苗宛彤也扬一扬唇角,可苗宛彤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武功路数繁杂,出自三清观,可每一招每一式都跟盗匪似的,内力醇厚却未曾善加使用,封在身体里的某些从未使用过的内力也被自己一并释放出来了,今后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 姜云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两口后拢着亵衣又回榻上睡着了。 那头苗宛彤往山外走,随身少了刀也有些不舒服,好些时日未曾练过手也觉得有些手生,脚尖一点纵身一跃翻身而上,时而借着山间树枝与山体一路往上,跃上半腰的时候她扶着树枝往下瞧,又看了一眼被丛林和树木掩在其中的小木屋,她目力极好,距离虽远,但还是能依稀看到院中物什的大致轮廓,月光挺亮,她又借着这月光将这里扫了一眼,随后向上一撑,身影如鬼魅,几纵几跳间便没了影子。 直到站在山顶,苗宛彤拢了一把自己的长袍,捋了捋长发,从怀里掏出一支翻旧的木簪,长发在手指间翻出了花,最后被一支木簪固在了脑后。 第3章 屠杀 苗宛彤一出山,三清观便得到了消息,死守着的弟子一见苗宛彤的身影二话不说直接出手,剑指苗宛彤心口而来,苗宛彤眯着眼睛揉了揉手腕,正好来给自己练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