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着上面仰断脖子都恨不得看不都顶的壁崖,夏云伸手摸了摸只能放半个手掌的石头——好嘛!难怪没什么人走!感情是这么个绝路! “没别的路?” 夏云刚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嘴的雪花。 声音在呼扯的风声中断成风筝,夏云动了动被冷风吹僵了的脸皮,艰难地问道。 这里是一个通风口,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别说是人了,恨不得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没,”初一也是言简意赅,不愿多开口受罪,“其他的都有包棋把守,这是唯一一条安全的天堑。” 盲区。 没人会认为有人能够从这种绝路爬上去。 就是这种思维盲区,偏偏给了夏云这种人一线生机。 “那没办法了。”夏云闷闷道,说着往后退了几步,冲着初一毫无骨气地说,“你先走!” 初一:“……” 只是鄙夷地看了夏云一眼,也不多废话,初一活动了下筋骨二话不说就伸手掸开了盖在凹凸不平岩壁上的雪层。 试了试承重能力,觉得差不多了,初一伸手扒着一块凸起的小石块就贴了上去。 在行动之前事先把随身匕首掏出来横刁在嘴里,随时准备拿匕首开凿孔洞以防没有下手的地方。 手脚并用地踩进凹了一半的碎石上,一身内力全部运转上四肢,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攀上了一丈有余的距离! 初一侧头微微看了一眼还在下面的夏云,神色中似乎带着些挑衅,示意她赶紧跟上。 “切!”夏云被这个眼神刺激到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寻思着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看上去一本正经,肚子里却焉坏焉坏的——夏云深切地想念当年还没被程旺财这颗毒瘤“污染”的老实人初一。 双手放在嘴前呵了两口气,暖了暖略有些僵硬的手掌,夏云深呼吸,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微顿,随即一个发力,足尖踩着初一已经“开拓”好的岩壁“噌”地一下就追了上去! 毕竟不用清扫障碍,夏云没过多久就已经和初一并齐了。 路过某人的时候,夏云睚眦必报地换了初一一个鄙视的白眼,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后毫无心理负担地越了上去。 两人明明都是在外面跺跺脚就能抖三抖的人物,此时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争了起来! ——同样久负盛名,若不是恰好站在同一方阵营,两人说不定早就打了起来。如今刚好可以借此机会一较高下,无论是夏云还是初一,憋了长达数年的争强好斗的脾气终于趁此爆发! 一时间,在高耸入云的悬崖绝壁上,两个黑点在白色的雪峰里留下两道扭曲的曲线。 却是不分胜负般地越来越高! 半山腰上,一只棕黑的苍鹰盘旋着贴着夏云的后背俯身而下,惊得夏云手一抖,扒着的一块石子咯噔一下往下坠了下去! 心脏猛地悬起,猝不及防,那只脱力的手连同半边身体猛地一松,眼看整个身子就要被带着往下落,夏云连忙咬唇,左手死死地扣着凹进去的一块缝隙。 因为太用力,半截手指都被蹭出红色的鲜血,被冷风一吹,恨不得都要黏在石头面上。 她死死地咬着牙,惊惶未定地睁开眼——脚下已经悬空,是万丈悬崖。 先前落下的石块甚至都听不见坠地的声音。 背后冷汗涔涔,夏云僵硬着重新把四肢钉在峭壁上,转头看了一眼仍然望不到顶的山崖,随即意识到一个现实。 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而在她脚下,俯冲的苍鹰闪电般划破烈烈长风,锐利的视线锁死眼中的猎物,鹰爪微勾,朝着地面上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势如破竹般扑了过去! 小鸟发出惊恐的叫声,疯狂地用无力的爪子揪着身边人的肩膀。 急切的破风声在耳边骤然放大,小鸟边上的那人抬头望去,手里露出一根泛着冷光的钢针,毫不犹豫地顺着苍鹰的方向投了出去! 两两相碰,一触即发之际,苍鹰扇动着翅膀偏离了路线,躲开了迎面射来的钢针! 发出一声不甘的鸣啼,最终飞走。 小鸟松了一口气,娇小的翅膀扑棱棱地就要沿着岩壁飞上去,却听那人吹了一声口哨,随即乖巧地飞回停在来人的肩头。 “她在这上面?”清冷的声音传来。 小鸟不住地点头。 来人抬头看了一眼石壁,伸手扒开蒙面的衣裘,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来。 正是顺着小鸟指路而来的乔安月。 没多久便觉得脸上挂着一层冰霜,乔安月沉默了片刻,决定绕山一圈找找上山的路。 马匹在盖了雪的山地里跑不快,乔安月干脆把马拴在一旁,兀自四处转悠去寻路。 很快便被她找到了一条上山的小径。 小径上的积雪比外面的要薄上很多,一眼看去,了无踪迹。 犹豫片刻,乔安月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上去。 一路都很安静,只能听见自己深重的呼吸声。 乔安月警惕着四周,偶尔能看见雪地里出现的一些走兽的脚印,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按理说,这样的安静毫无异议。可偏偏是在教徒甚多的棋格圣地,走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却是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就在乔安月开始怀疑自己找错路了的时候,一道几乎化成实质的杀气从前方扑面而来。 她警觉地摆好防御的姿势,三根钢针在手心里蓄势待发,戒备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三个人,还没出声,却被对方捷足先登。 “来者何人?” 三人皆穿着和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袍,只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手里皆端着一支短弩,弩箭对准乔安月,露出手臂上刻着的花朵刺青。 ——是棋格教的信徒,包棋。 乔安月蓦然松了一口气,她举起手,示意自己并无威胁,拇指仍然把钢针死死地扣在手心里。 “我自中原而来,久闻贵派圣地,特来自请愿拜见。” 一口流利的乌塞语脱口而出。 没有破绽。 兰拉达宫每日都会迎来参见的乌塞信徒,偶尔路过的中原人,或是商队,或是路人,也会慕名前来拜谒一番,这样的说辞守门的包棋每日都能听见很多,不足为奇。 见乔安月身上并未带武器,更何况乔安月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让守卫的包棋松下了戒心。 “女的?”一人打量了一下乔安月,却是放下短弩来,径直走上前去,“来人不得带武器,得罪。” 听闻是中原来的,这人也换了汉话。 虽然乌塞语都听得懂,但毕竟是客人,该尽的礼节还是得尽的。 说着,便用弩|箭的木柄捅了捅乔安月身上容易藏物的几处——她本来就没带什么,银针因为过于细小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搜不出来,这下顶多只是把干粮给搜出一些。 “……教规如此,见谅。”包棋双掌合十,道了歉后,只当她是前来参拜的信徒,恭敬道:“姑娘来得正是时候,近日将逢棋格千年一遇的大日子,若是姑娘不急着赶路的话,还望在此停留五日,届时,千年盛典,定能让姑娘沐浴荣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