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泽不说话了。 “如此,我即刻便启程。”乔安月跨出门槛,二话不说就去准备行李。 “你准备去哪儿找?乌塞这么大的地方。”沈公泽皱眉。 乔安月回头一笑,恰好天空中一只飞鸟直扑而下,刚好落在她的肩上。 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响起——传回来的却是令人心痒的话语。 在沉渊阁待了这么久,她虽然还不会说鸟语,但基本的声音还是能够辨别意思的——这只鸟是夏云临走前同她的小约定,说是无聊的时候就传个口信什么的。 “我想你了。” 这是这只鸟反反复复说的一句内容。 乔安月眉毛一挑,“夏云知道。” 说完,便徜徉而去。 而在她身后,赫连秋好说歹说才把沈公泽送回去让他专心物资调配之类的事宜,拉着袁冲回了药庐便把门猛地喝上。 她强撑着扶住木桌边缘,脸色苍白,猝不及防吐了一地的鲜血。 “赫连师傅你……” 袁冲倒是形成了习惯,见人就叫师傅。 “药……”赫连秋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袁冲连忙拿来递给她。 几粒下去,赫连秋紊乱的呼吸终于平复了一点。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再次看向袁冲的眼神一改往日的温和,尽显严肃。 “以蛊养毒的步骤,我现在便教你,一日之内,你得分毫不差地做出来,明白吗?” 袁冲只觉得手足无措,虽然跟着夏云他们历练了一年,骨子里到底还是那个有些懦弱优柔的脾性,在他的认知里,只要师傅们不死,他便能安然无忧,是以能够无所畏惧地做任何事情。 但这乍一下有人告诉他,如此一个关乎天下大事的任务就要交给他了,而他后方再也无人对他做出测评与保证,告诉他,这不是考核,而是必须真正赌上一切的战场,袁冲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血液逆涌,袁冲临到嘴边的话硬是被赫连秋前所未有的严厉而改成了一个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啊!我我我我的脑洞已经滑到曾经坑的一本bg里面去了!突然超级想填坑啊啊啊! 【捂脸】 冷静下来。说正事。 关于初一是乌塞人这个事实,请回到他刚出场时我对他眼睛的描述,指路第8章快结束时的片段:) 伏笔这个东西,啧,这章其实也有,不过你们估计也会忽略过去的。 笑容持续变态。 第113章 兵变(捉虫) 相比起看起来有千人之多的大部队, 夏云二人显得格外渺小。 但正因为渺小, 所以比对北军气势汹汹赶来的轻骑兵,夏云两人跑起来仍然快上很多。 就在夏云心心念念要快点回主营帐给苏赫拉台通风报信的同时, 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之前前脚刚走的当口,一个穿着暗红鎏金长袍的人双手合十走入了主营帐。 * “普拉十五世!”守卫主帐的士兵看清了来人身着的衣袍, 连忙单膝跪地, 甚至连随手的马刀都横放在脚钱,刀尖朝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被称作为普拉十五世的男人看起来已经年逾五十,不同于其他乌塞人或扎或披的长发, 他的头发被剃得只剩一寸多一点, 看起来神清气爽,发须却都已发白,双手合十, 下坠的袖袍露出满手臂的乌青刺青, 细细看去, 竟然是一朵盛开的千瓣花! 而在左手的大拇指上,用圆圈坠掉着一串长达半肘的念珠,相比起中原人喜好的细碎珠子, 珠串上统共也只有三颗念珠,个个足有腕般粗大,但坠在普拉五世的拇指上看上去却毫不费力。黑得发亮。 来人无视掉士兵的行礼,径直掀开帐帘, 走了进去。 “普拉十五世。”苏赫拉台连忙站起行了个俯身礼,语气沉稳,但略微皱起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对自己营帐被人突然闯入的不悦事实。 矮桌上正平铺着一张乌塞和拉泉交界的舆图,一条长长的线将此地的点与遥远东方的京城连在一起,上面凌乱的笔迹依稀可见主人的纠结与争执。 彼时的苏赫拉台正在和岳平生最后一遍演绎攻打京城的路线以及行军可能出现的问题。 岳平生不知道来人,暗自里惊讶于苏赫拉台对此人的尊敬,于是也不敢怠慢,连忙跟在后面起身,不卑不亢地向来人问好。 “岳兄,见到普拉不得无礼。”苏赫拉台皱眉,拉着岳平生示意他也行一个俯身礼。 “无碍,”普拉却一摆手,把念珠慢悠悠地在两只手里转悠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并非我教信徒,可不必行教礼。” 说着,普拉十五世却是朝岳平生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带着十足的慈祥,“老身是棋格教的包棋,在此特来拜访远道而来的客人。” 早在出发前恶补了一通乌塞人文的岳平生终于反应过来了。 棋格教是乌塞唯一信仰的教派,在乌塞语中,棋格是花的意思,是以在中原经常被称为花教。该教图腾是一朵盛开的千瓣花,而教徒则自称包棋,译成汉文则是花奴的意思。包棋们相信,千瓣花每一瓣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灵魂,而传说当千瓣花盛开之日,则是花朵所庇佑之民信仰得以证明的象征,彼时所有同花朵融为一体的灵魂将得到救赎,获得永世的安宁。 而棋格教历代的解释人,同时也是教派的领导者,有且仅有一人——被所有的乌塞人尊称为“普拉”。 普拉是千瓣花的在人世间的代言人,借肉体现于人世,但是灵魂永生而不灭。是以会无限转生,死前留下线索供后人寻找,而被寻找之人则成为新的普拉。 ……不过有时候普拉会把称呼自己改掉,譬如在普拉一世之前,肉身的称呼是“舍木”六世。 及至现在,棋格教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纵使武力统一乌塞的部族会不断变更,但是棋格教却永远独立于纷争之外,发展着自己的教众。 难怪苏赫拉台就算不爽,也要毕恭毕敬地行礼了。 对于普拉朝自己释放的友好,岳平生只是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他这次来只是为了带领军队攻占京城,对于乌塞内部的事情,他可是一点都没兴趣卷入。 好在普拉也只是客套两句,没过多久,便转头对苏赫拉台笑道:“老身此次前来是有事相商,可否移步至棋格帐?” 苏赫拉台愣了下。 棋格教虽然不插手政务,但是其占卜一术在乌塞人心中颇有灵效。非出现大事,普拉绝不可能如此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对岳平生说道:“抱歉,临时有事,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冲普拉使了个神色,会意地跟着他往营地最偏的一个简帐走去。 被留在帐内的岳平生正准备坐下来继续推演行军路线加以等待时,低头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朝进口看去——却发现守门的士兵正在进行交接。 他略略皱眉,浅浅的疑虑在心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