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颜凌曦摸了脸，“怎么会？”　　 柳倾惜无奈地摇摇头，“我小时候每次想到我姐姐，也是这样的表情，所以你虽然不说，但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你小时候？哈哈。我记得我们是同年才对，而且我比你还要大上几个月。”　　 “那又怎样？对于感情，你还嫩着呢。”　　 颜凌曦笑了笑，“好吧。”顿了一下又道：“我想回去看看她，劝她回大梁，毕竟在这里不安全，而且我也不能放心。”　　 “你要用多少人？”　　 “只带几个护卫就可以了，我留林淮在这里，万一有什么突发的事情你可与他商议，他比我经验丰富，而且我也会尽快赶回来。”　　 柳倾惜想了想说：“不多带些人真的可以么？万一路上出点什么差错……我总觉得不安心。”　　 “无妨，中兆距离桂陵亦不远，若有何事，我便等你来救，你会来救我的吧？”她说着定定地望向柳倾惜。　　 柳倾惜一愣，“那是自然。”　　 颜凌曦忽而展颜，“所以啊，不必担心，你只看顾好眼前的事就可以了，我会速去速回。”　　 柳倾惜还想再说什么，又被颜凌曦的一句话顶了回来，颜凌曦说：“我信你。”　　 柳倾惜点头，什么都没说，而后颜凌曦微笑着离开。　　 一路快马加鞭，箭羽的速度已经够快了，颜凌曦却还觉得不够快，应该再快一点才对。守城的士兵远远看见她来，忙打开城门，才刚一开启，她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　　 太阳已经落下，白日里的余温被傍晚的风吹散，渐渐凉了下来。颜凌曦站在房门口，只踌躇了片刻，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见月儿立在一旁。“将军……公主正在沐浴。”月儿小声说道。　　 颜凌曦瞬间红了脸，“那……我先出去了。”　　 接着，身后屏风那侧传来公主的声音：“月儿，是谁？”话语伴着水声，让颜凌曦有些心慌。　　 “是将军。”月儿如是回答。　　 “月儿，你退下吧，在门外候着，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将军说。”　　 月儿听了忙推搡着颜凌曦往屏风后面去，“将军莫要傻站着了，公主叫你那。”然后捂嘴偷笑着跑开，静静关上门，靠在门廊上还在笑。　　 颜凌曦被这丫头推到屏风后，却不敢去看夏侯玟沁，只得别过头去欣赏起屏风上的绘画，可是屏风上挂着公主的贴身衣物，她又只好闭上眼。　　 这时，夏侯玟沁突然从水中站起，“你是本公主的夫君，却连本公主的身体也不敢看么？”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虽噙着笑，听上去却那么地冰冷。她不明白为什么颜凌曦要这样，之前看见她与潇湘……在床上……她咬了咬唇极力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事，不要去生气，可是当看到颜凌曦别过头那样子，她就忍不住要生气，忍不住要想起那天的事情。　　 颜凌曦没有转头，只说：“公主，水要凉了，我喊月儿来换水吧，边塞天气寒冷，水要勤换才暖。”　　 “你！”夏侯玟沁气极，想要从浴桶中走出来，脚下却被桶沿绊了一下，她尖叫一声，眼看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了，结果毫无意外地落入了那人的怀抱。　　 “公主，小心！”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她便把夏侯玟沁抱在了怀里，可她始终不敢睁眼，她怕，怕她太美丽，怕自己就此沉沦，怕守了这许久的秘密公诸于世。虽然迟早要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本公主要你睁眼。”　　 颜凌曦不动。　　 “怎么？不敢睁眼么？还是你怕看了之后就此迷恋上？哈，可笑，还要我求你睁眼不成？”为什么她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　　 颜凌曦轻叹一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非要这样说话不可……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无疑是她完美无瑕的玉体，那属于少女的含苞待放的稚嫩身躯。　　 “你说，我和潇湘，谁更美？”夏侯玟沁定定地望着她，丝毫不放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颜凌曦的眼中仿佛染上了些水汽，可她还是狠下心来，从屏风上拿过为夏侯玟沁准备的新衣，一件一件为她穿戴上，“这里条件不如家里，小心着凉，有什么需要就吩咐月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侯玟沁怎么会错过她眼中的细节，她为什么不说？眼看她要走，她只得喊她：“你站住！”　　 她身形一顿，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夏侯玟沁望着她的背影，紧咬下唇，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她知道一旦她叫了出来，那对于她们两个，甚至整个颜家、整个魏国意味着什么。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夜，凉如水。　　 颜凌曦在布置边防，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刚刚那一幕。自己这样兴致冲冲的回来桂陵，又是怎么惹到她生气了？怎么又变回了那时那样冰冷的气氛中了？她有点搞不懂夏侯玟沁的想法了。　　 夜晚她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夏侯玟沁已经睡下了。　　 颜凌曦在床边坐下，注视了夏侯玟沁一会儿，她平躺在那里，睡得安稳。颜凌曦就这样看着她，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虽然还是在战争时期，虽然她随时可能会赶去前线杀敌，但此刻，她只要这样看着她，便觉踏实。　　 小心地为夏侯玟沁掖好被子，她又想去读兵书，可是才一起身，就见原本保持平躺姿势的夏侯玟沁忽然翻过身背对着她，大概是翻身时用力过猛，被子被掀起了，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颜凌曦无奈叹口气，又扯过被子替她盖好，怕她夜里又要踢被，于是在她身侧躺了下去。转头看着裹在被子里的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清晨，夏侯玟沁醒来，发现睡在身边的颜凌曦，发现自己一个人霸占着被子，而那人只环抱住自己，似乎这姿势已持续了一夜。她忙把被子分给那人一半，没想到那人却开口说话了。　　 颜凌曦知道她醒了，便说：“回大梁去吧。”　　 刚还在颜凌曦身上的半截被子又瞬时被抽了去，夏侯玟沁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不说话。　　 颜凌曦坐起身又轻声说：“回去吧。”语气明显较之前软了许多。　　 夏侯玟沁忽然坐起身直视她：“我不！”　　 “别任性好吗？这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　　 “那你说什么地方才是我该停留的？”　　 颜凌曦低下头去不说话，似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望着夏侯玟沁，也不言语，只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又低下头去。　　 第五十章　　 夏侯玟沁愣了一会儿，她这是在委婉地向自己表白么？那自己是应该高兴的才对呀，为什么突然好想哭？为什么会流眼泪？为什么眼泪越流越多都止不住？　　 颜凌曦听到她的抽泣声，却还是没有抬头，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对她坦白，那样她更不会走。“回去，好吗？”　　 夏侯玟沁哭着嚷道：“不！”我既已知你心意，又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