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狗驱虫这事你不能自己去做么?” “托管所不管这事,我很忙,只能找你。时装周的事昨个儿才收尾,纪录片第二阶段的素材还没整理,陆星嘉的电影三天之后就开机,他要进组我也得跟着,不是姐姐我晴天开车带你出来逛一逛,你就可以污蔑我很清闲。” 我说完就下车进了托管所领狗。按理说这里领狗是需要出示证件的,但我和阿水聚少离多,频频托养以至于工作人员对我和狗都挺熟的,取表一瞧,就皱一皱眉,我提前截了话头: “我朋友替我托的,我没证件。” “……这样挺不合规矩的。” 我心说那也没辙,我和蓝山的营业期结束了,同框只能靠CP粉做梦。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那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我说行啊,先让我看看狗。 于是我自己轻车熟路地去了房间里把阿水领出来,只是手续还没办下来,不能走。这傻狗,一见到我就乐开了花,往我身上又扑又滚又舔的,根本是个大型跟屁虫。 “我知道啦,我也想你。” “汪QAQ!!” “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汪!!” 阿水的眼睛水汪汪的,我看不懂它是太久没见着我喜极而泣还是怎样,但一人一狗搁这含情脉脉地泫然欲滴也不算个事,于是我给它带了绳,出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推来表格让我签字: “联系过了,您签字吧。下次尽量还是您自己带来吧,办事总得走个程序。” 我说好,麻烦您了。 我拿起笔,在蓝山签过字的表格上停留了好久都没下笔。蓝山的字其实写得很好看,像她本人一样,飒,但一看就是女人写的字,颇有点柔美。我又看了一眼,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表格最下方,一头一尾,遥相呼应。 我洒脱地签完字洒脱地带狗出门,粗bào地敲了敲车窗: “下车散步。” 初秋的傍晚景色正好,人间一趟来过总得走走瞧瞧。 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对人对宠物无论是服务和食物都挺不错,有人带着宠物,店里也养了几只猫,常乐一进去跟进了窑子似的,猫成jīng一样往她身上黏,我又叹服了。 我和常乐是下午四点半左右进的店,人不多,又贪晴天阳光好,于是坐了室外,还能抽烟,挺好。 “它在我这养多久?” “第三阶段的脚本写完,跟陆星嘉进组看看情况,稳定了之后就不用我一人盯着了,少说十天吧。” “……这么放心jiāo给我,你没别的朋友了吗?” “现在我是你老大,你还没拿到钱,肯定会好好对它的。” 我看常乐的表情就是又要骂我了,于是摆摆手,说你好好帮我养着,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这话说得连我自己也很惊诧,因为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实在过于疲倦,这样的语气听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点倦怠地哀求。常乐于是难得一见的没再回骂,只说: “你不怎么适合做老大。” 我没说话,我默认了。 我看着她伸手摸一摸阿水的头,半威胁半玩笑地说那你现在起就是我的狗质了,只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去摸烟盒。 回国之后的情况比我想得要糟糕很多,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感觉整个生活就像是一件毛衣拆散之后又浸过水再团成了一团,所有的东西都软塌地纠缠在一起,整个的触感非常恶心。 但我就他妈靠这一件毛衣过冬,能怎么办,还不是得一点点找到头绪再拆散了重新整理。 常乐说的那句话是对的,我不适合做老大。这话倒不是骂我能力不行,而是我太事bī。我带的这个team人数和配置都很合理,按理说只要磨合期过了就能非常顺利地运转起来。但我这个人太过在意细节,没办法完全放心地把事情jiāo给副手去做,凡是我能参与或者监督的事基本一件都没落下。 操,我手头有个很牛bī的机器,我却非得盯着每个齿轮去运转,什么毛病。 我这样的状态贯穿了时装周活动的全程,因为我还得完成公司的安排,陆星嘉那边除了整体的脚本和那一场秀之外,我都没机会参与。这样导致我能从所有的素材里挑出许多刺但没法弥补,整个人快要背过气去了。 我拿这些东西去和陆星嘉核实,他看过一遍,抬头看我说,其实我觉得问题不大,你说的问题里有三成我认为不是问题,剩下的情况不至于这么严重,你完全能处理得好。 我听完之后头又很疼了,于是沉默着在沙发上躺下来。 陆星嘉扔了一chuáng毛毯过来,说我实事求是罢了。 我知道陆星嘉不是这种人,他有做一个艺术家的资本,这种事要抠细节他只会比我更过分。连他都说OK没问题,那说明有问题的不是那些东西,是我,是我有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