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被窝里暖哄哄的,明显是傅斯恬在不久前才刚刚帮她暖过chuáng位的触感,时懿的心蓦地发软,温暖的感觉从脚底传遍四肢百骸。她情难自禁地侧过身,支起身子想要悄悄亲一下傅斯恬的脸颊。 撩开她颊畔的秀发,压低身子,唇就要贴上傅斯恬脸颊前的一瞬,时懿忽然僵住了。 她直起腰,错愕地盯着傅斯恬汗湿了的额发。 快十一月中旬了,申城天气渐凉,出租房窗户年久失修,关上了也依旧有阵阵凉风往里蹿,夜里被子盖薄了甚至会冷,怎么都不至于热成这样的。 时懿变了脸色,伸手去摸傅斯恬的额头。手刚刚碰到傅斯恬的肌肤,傅斯恬就在她手下很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呼吸声好像都抖动了起来。 时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晚,斯恬的呼吸声好沉好急促。 她彻底变了脸色,偏了身子伸长手“啪嗒”一声把灯打开了。 “斯恬?!”她拉下傅斯恬掩在下半张脸上的被子,这才看清,被子下,傅斯恬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神色间是从未见过的痛苦。 见瞒不住了,傅斯恬艰难地翻过身,睁开眼看向时懿。 她睫毛都被冷汗浸湿了,视野模糊一片,眼球因为剧痛都有些发红了。 她松开下唇,想对时懿笑一下的,可是张开唇,还未说出话,又一阵凿髓般的剧烈绞痛传来,让她只发出了一声短促又压抑的痛吟。 浑身无法自控地抖得更厉害了。 时懿整个脑子炸开了。 她从来没见过傅斯恬这个模样,甚至是,从来没见过人会有这样痛苦的模样。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跪坐起来,想伸手去抱傅斯恬起来,又在要抱起的一瞬间收回。 她怕随意的挪动会让傅斯恬更难受。她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去摸傅斯恬的额头、脸颊、身体。 傅斯恬浑身像在水里泡过的一样,湿冷湿冷的,全是汗。 时懿支在她脸旁的手臂开始发软。 她转过身就要下chuáng:“我送你去医院。” 傅斯恬终于在剧痛中缓过一口气,伸手牵住了她睡衣的一角:“时懿……” 她声音轻得全是气。 时懿扭回头看她。 她一手攥着她的衣服,一手捂在肚子上,整个人佝偻着,脸色惨白,眼里还有着未散尽的痛苦,语气却很稀松平常:“我没事,只是胃疼,不用去……去医院,过会儿……就好了。” 她好像想笑,可是太疼了,笑比哭还难看。她自己好像也察觉到了,于是眼神变成了无措和哀求。 “没关系……不要小题大做。” 时懿看着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她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握住傅斯恬攥着她衣服的手放下,哑声说:“不可以。你不要逞qiáng。银|行卡、医保卡,你医保卡在哪?”她翻chuáng头抽屉。 傅斯恬固执地说:“真的不用啦,现在开始……没那么疼了。”像是想要证明一样,她掀开了被子,支撑着自己要坐起来,可是捂着肚子的手却明显得愈加用力了。 冷汗顺着她的鼻尖下滑。 时懿的整颗心跟着她的汗下坠,坠入刀山之中。已经分不清是疼多一点还是慌多一点。 她扯过一旁的外套罩在傅斯恬的身上,像美听见傅斯恬的拒绝一样,利落地下chuáng,连睡衣都没换,套上自己的长外套,鞋子,翻找钥匙、钱包。 傅斯恬坚持:“时懿,真的不用了……” “再躺一会儿……就好了……”声音渐渐转虚。 时懿听得出,她又疼了。找不到钥匙,越急越找不到,为什么会找不到,为什么连着钥匙这种事她都会做不到。喉咙里一片腥甜,手都在不自觉地发颤,钥匙终于在衣兜里翻到了。 “能走吗?下楼了,我们打车过去,快一点。”她得救一般快走到傅斯恬那一侧的chuáng边,伸手要扶她。 傅斯恬摇头:“不用,时懿,我不想去。” “下来吧,我扶你。”时懿听不见一样。 “时懿,我真的不想去。”她垂着头,又痛又累,肚子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扯痛。 “那我背你。” “时懿!”她终于绷不住语气,含着点哭腔祈求时懿。不要再让她说话,再让她qiáng调了。 时懿真的没有再说话了。她沉默了下来,一动不动,空气安静地像一切都死去了一样。 傅斯恬又不安了起来。 她吃力地抬头去看时懿。时懿也在看她。 时懿哭了。 冷白的光线下,她眼神静静的,两行泪顺着她清隽的脸颊下淌,无声无息,安静又汹涌。 傅斯恬一瞬间觉得灵魂都在发痛。 她怎么能让她哭?她怎么能让时懿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