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骑在马背上,马鞭在空中飞扬,在黑夜中闪出耀眼的光。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瞳孔中却变得异常有神。 爹爹的女人,跑到哪里去最后不也是一个结局吗。 要么活,要么…… 少年想着,随后他翻身上马,将马骑回宫中。 李子墨倒在床榻,彻夜辗转难眠。 往事不断浮现,脑海里回忆似乎断了片,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心。 那颗心,像是被人打了孔,像是被人穿了线,像是被人狠狠往上一提,某一根不知名的地方随之抽搐。 疼吗? 真疼的话,就忘了吧。 再也不去想,再也不去看,这样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一觉,并没有睡得多好,梦一个接着一个的来,没有逻辑的,没有来由的,再睁开眼,便像是失忆了一般。 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日期,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重新认识自己,重新遇见自己。 如果这样的话,一切就都会好了吧。 可是,那些内心深处的,怎么可能一夜就忘记,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那些内心深处的,无法被时间遗忘。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疑问的话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可是最后,白昼到来的时候,李子墨还是像往日一般起身。 金黄色的大殿,与往日没有异常。朝堂之上,高高仰望着的,是这个国家的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大臣们皆可为。 可如果给他们一个选择,他们谁都不愿留在此。 李子墨想着,看着大臣们上报一些事情,趁着这个功夫,他微微抬起了头。 没有想象中的,朱砂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瞳孔瞬间放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又将目光转向李长安,李长安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李子墨疑惑的皱了皱眉。 够了够了,都给朕闭嘴! 李长安依旧像以往那样暴躁,他的暴躁下,是被人轻易就可查知的惶恐和不安。 李子墨似乎忽然懂了,他向来如此,心里不舒服,便仗着自己的身份把脾气发到大臣身上。 可越是这样,他的心理便越展现的赤裸裸。 其实,或许大家都懂,可就是不揭穿。明明只是薄纸一张,只要肯,伸出手来就能戳破,可是他们体面。 那些文官,从小便受着优良的教育,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即便再给几个胆也不会。 那些武官,胆子倒是很足,但对皇帝总归是有些尊敬的,即便做的出,也不会做。 不过,李子墨忽然想,自己这样,其实也挺可笑的吧,不断的去揣摩别人的心理,同样是一件很累的事。 你们现在,别老是来向朕上报一些可有可无的事,一些小事,你们这些当官的,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不要连想都不想就来朕这儿上报,要是什么都交给朕,那要你们又是干什么吃的?! 众大臣听到这话都不敢吱声,纷纷朝着李长安行礼。 现在,你们谁出来,给朕把皇后找回来,回来后朕有赏! 李子墨皱起的眉始终没有放下,他不明白,李长安这次为什么没有像之前那般指名道姓的让他去。 我!我去吧! 李子墨正在想着,这时一个少年穿着官服走了出来,爹爹,我去! 这少年眉清目秀,可射箭比武丝毫不差当朝武将,李子墨知道的,这个孩子,当时只是那年的狩猎场上的一个猎物而已。 可是,他却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猎物。李长安看中了他的能力,他机灵的叫李长安爹爹,让李长安成功收留了他并且允许他住在和皇子所住一般的宫殿。 到了晚上,他就负责看着守在宫门的士兵,帮助士兵查岗。 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是李禹辰。 李禹辰,还真是个好名字。 李子墨没有回声,默默的看着李长安的反应。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李长安闭上眼睛,头微微靠在椅背上,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退朝。 大臣们渐渐退了下去,李长安揉了揉太阳穴,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脚下正跪着的李禹辰。 怎的了李禹辰。 臣惶恐,昨日是臣放走了皇后,请陛下恕罪。 李长安听到这话忽的精神了起来,他坐在龙椅上的身体微微前倾,缓缓开口道:为什么? 回陛下,皇后是陛下的皇后,臣不敢怠慢。 好,很好。李长安压抑着怒火说道:如果你能把她找回来,便算你抵罪。 李长安想了想,随后又开口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遵旨。 马上……马上就要到了…… 朱砂走了一天一夜,忽然觉得自己本来熟悉的路忽然间变得陌生起来。 黑夜增添了她的恐惧,路变得长起来。 朱砂看着和自己一样筋疲力尽的马,她知道再怎么下去自己和马都没有活路。 她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跑呢,就算是不跑,李长安也不会把她怎样的,毕竟是他自己喝多的啊。 不对,以李长安的性格,没准会把错归结到她身上。 朱砂看着黑暗的四周,没有一丝光亮,周围都是树木,很容易迷失方向。 看不到星星,看来明天也不是什么好天气。朱砂想着,下了马,将马拴在树上,自己靠着马缓缓闭上眼睛,累了一天的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天刚刚蒙蒙亮,借着一丝阳光,朱砂继续赶起路来,随着马蹄的哒哒声,太阳缓缓的露出脸颊。 时近晌午,眼看着就要上山了,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朱砂一回头便看见昨天那个男孩。 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朱砂快马加鞭,却不想他们追的这样快。 李禹辰的马离朱砂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到,朱砂立刻翻身下马,随着惯性,朱砂在满是沙土的地上滚了好几圈。 沙土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李禹辰也很快停下马,他走到朱砂面前,礼貌的伸出手来。 朱砂没有理会,自顾自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