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真不熟
“你终于回来了。他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那夜之后,柯南没有回毛利事务所,而是一直都待在博士家。他或许是在等人,或许如灰原先前所说,在等一个解释。 只是灰原并没有像当时和陆仁所承诺的那样,给柯南耐心解释,或者说给他一个台阶下。 恰恰相反,灰原态度相当冷淡,甚至说不耐烦。面对柯南语气尚显正常的询问,灰原都没有回答,也没有给柯南一点好脸色看,而是板着脸直接甩给柯南一个绿色的小塑料盒子。 柯南下意识伸手接住径直朝他面门飞来的小盒子,到手后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放着一板十二粒红白色药物胶囊。柯南脸色瞬变。“这是?” “没错。这就是你先前吃过一次的临时解药。它的药效和副作用,我当时已经和你说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说。你可以选择遇事就吃,吃到最后无法真正恢复。也可以选择不吃。都行。我无所谓。” 灰原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讥讽的笑容,“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你的死活你的愿望你的诉求,我也根本不关心。我先前一直不肯给你解药,并不是因为我有多在乎你多关心你。而是因为实验需要。你临时解药吃的太多,会直接影响我的实验进度。而这个实验进度,是陆仁所关注的。” 柯南紧握着药盒,“果然……” “不要问,也不要说。”灰原直接打断了他,“我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替你解惑,更不想浪费时间听你那所谓的推理。从现在开始,我说你听。” “……嗯。” 这时博士其实也在现场。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他感觉此时的灰原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指,每次他偷吃高热量食品被灰原抓包后,灰原就会流露出相似的神情。 陌生是指,博士觉得灰原此时的神情和那几次相比,要可怕的多。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先前的灰原是只炸了毛的猫猫,现在的她是一只愤怒的小狮子。 看的博士直接从心所欲,一句话也不敢说。并开始暗自反思他和柯南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一、陆仁就是glen。我是sherry。先前在组织里的时候,我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等真正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灰原哀。” “二、他是否有其他身份,我不清楚。他对组织的态度,我不清楚。他对你,或者对我是否有其他目的,我也不清楚。但这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是他救了我的命。我变小之后,最先接触的人是他。你们自己想想也能明白,雨天,一个七八岁光着脚的小女孩,是怎么逃过组织的追查,怎么一路走到你们这的。原因很简单,是他救下的我。” “三、等我意识清醒之后,我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时的我远比现在的你还要警惕害怕。命运的一切馈赠,都暗自标好了筹码。更何况是他,组织中最臭名昭着的存在。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久。我都活在恐惧和惊吓之中。” 说着说着,灰原放下手,不再继续列点,“他同样知道,但却从来没有用言语安慰过我。那天我至今都记得,在我知道他是glen之后,我想过自杀。他当时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信。那时候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工藤新一。” “我暴露身份会死,你暴露身份也会死。我只相信和我同一处境的你。那时候他给我讲了你的事,让我暂时和他合作,寄宿在阿笠博士家监视你。还和我说除此之外他不会强求我任何事,他说我是自由的,去留随意。” “难以置信吧。一个犯罪组织都公认的人渣,和我说这种话。你不信,我也不信。他为什么要救我?他做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些问题,我时至今日都不明白。但这些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已经逐渐不重要了。” “因为他对我足够的好。他尊重我的每一个意见、他照顾着我的情绪,想方设法地让我开心快乐,让我解开心结、他会给我分享他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他觉得有趣的人或事、他记得我的喜好、他会在根本就没有必要的时间里,毫无理由地送给我一个根本就没有必要的礼物、在彼此本就没有什么信任基础的前提下,他尽可能地给了我最大的自由,从不干涉我的生活。那段时间,我不管是在家里路上还是学校,检查观察过一遍又一遍。所谓的监视监听,一次都没有。” “所以我放弃了。我一个从小就被组织培养长大的阴暗女,除了姐姐,从来就没有其他人对我这么好过。那我还有什么好求的呢?就算他别有用心,就算他是在骗我。也已经无所谓了。不管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还是一个伪善的小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我想活着。所以我从那个组织逃了出来。我也不想活着,因为我不知道我活着究竟又有什么意义。我那时已经没有亲人了。但我还是想活着,再后来我就遇见了他。如果有一天,他露出了真面目,他要伤害我甚至杀了我。我会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地逃跑,绝对不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这是他教给我的。他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现在的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想活下去。” “但如果我没有成功,还是被他抓住,死在他手里。我想我是不会恨他的。恨不起来。我只是遗憾这一天来的太早了。虽然我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爱,可我还是不满足。我是个很贪心很不知足的人。” “江户川。” “在。” “他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不缺钱的人才会赚到钱,不缺爱的人才会得到爱。’,我父母双亡,记事起就是组织培养我,让我上学读书毕业做研究。是非对错是否分得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没得选。你不一样。” “你父母健在,家庭和睦。你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爱你的人很多,给你爱的人也很多。就算你现在变小了,变成了江户川柯南。仍然有很多人爱你,给你爱,等着给你爱。你从来都没缺过爱,你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可我明白。那种感觉,那种生活其实一点都不难过,习惯就好。反正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 “江户川柯南,你知道真正让我难过的是什么么?恰恰是我感受到了,知道了什么是爱。” 灰原指着柯南手里的盒子,“有些事你一直不知道。陆仁他也不说。但我觉得是时候和你说了。你手中的解药,你真以为是那么好研制的?组织为了研究aptx耗费了难以计量的资金,投入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我现在进行的逆向研究,你真觉得那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出来的?研究设备从哪里来的,研究资金从哪里来的?” 博士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柯南立即用肘顶了他胳膊一下。 “这都是他给我的。而且我可以说得更清楚一些,这钱是干净的。他接了铃木财阀的委托,铃木财阀厌恶怪盗基德,他只要每破坏一次怪盗基德的行动,铃木财阀那边就会给他打钱。一次一千万。这个事你可以去问铃木园子,就是她搭的线。拿到钱后,他把这些钱全给了我,还很开心地告我说,‘你可以放心做研究了,咱们不缺钱,以后也不会缺。’” “那些钱我也真没省。能用多少我就用多少。不是为了你,而是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他想做的事之一。我要尽我最大努力做好它。我不会去想他要拿这些解药做什么。是害人还是救人,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他们的死活我不在乎。” “还有就是毛利一家。就毛利小五郎那个糊涂侦探的样,你觉得是谁把他捧成名侦探的?他为什么能一次又一次的收到电视台的邀约?每次邀约给的都是黄金档,他的搭档永远是目前最红的冲野洋子。你难不成觉得这些是理所当然的,是天上掉下来的。观众就喜欢看他那张脸,就喜欢看他在电视上四六不着的样。这都是你不知道的。至于你知道的,他明面上帮助你的事,那就更多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是,他骗了你。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你可以说他居心叵测,别有用心。但我问你,至今为止,他有没有真正伤害过你?有没有真正伤害过你在乎的人?他为你做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么?你一句别有用心,就把他和你一同经历的事,他帮助你的那些事,就全部抹消掉了?你开始生气,开始怀疑他,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么久了就在这等着我们来给你道歉,给你解释。” “凭什么?就因为他不是一个好人?”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不敌朱蒂一句话。就因为她是fbi?一个在阿笠博士家私自安装窃听器的fbi?” “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说陆仁是个坏人,你不可以。至少现在的你不可以。” “你太自以为是。你把他对你的好都当做理所当然。你又为他做了些什么?” “我在他家那会,他甚至在那苦恼,觉得自己欺骗了你,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解释清楚。你知道么?我那会已经气炸了。我尽可能地兜着保持住,和他说让我来和你解释。” “江户川柯南,其实我根本一句话都不想和你说。我也根本不在乎能不能解开你的误会和心结。因为我真的不在乎你。你以为自己是在过家家么?你不是自诩聪明,自称名侦探么?那我拜托你用你那蹩脚的推理能力好好推一推。如果他真的是想对你不利。有必要对你投入这么多么?” “就你这样毫无抵抗能力,见光死的家伙。他直接杀了你全家,杀了毛利兰全家。把你绑去实验台日日夜夜做人体实验。那不是更好。又省钱又省力又省心。” “你肯定能想到。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你只是碍于你那自尊心,抹不开面子,觉得委屈,明明是自己被骗了,还要主动凑上去。” “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在我这一文不值。凭什么让他来迁就你?你是他的什么人?你为他做了什么?你帮了他什么忙?你对他而言有什么价值可言?” “他希望和你恢复先前的关系。这也是我承诺的。我骗了他。因为我不想看到他跑过来给你说好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你。我心疼。” “话我已经带到了。你怎么做是你的事。解药我也给你了。你以后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你不是唯一一个变小的。还有我。从今以后我会收集自己的身体数据,继续从事解药的研发。我研究解药这件事,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你。你对我的研究来说也并不是不可或缺的。我和他更是从来没欠过你什么。” “陆仁怎么做是他的事。我尊重他的一切选择和做法。但是我不一样。工藤新一,你这个混蛋,我永远记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说完这些后,灰原看向缩在一旁的阿笠博士,对待阿笠博士,她的脸色好了很多,只是语气依旧冷淡。 灰原低着头从钱包里摸出一沓崭新的,扎着皮筋的福泽谕吉,塞进阿笠博士的衣兜里。 “小哀,这是什么?”阿笠博士手足无措。 “这是我先前寄宿在您家里的费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就继续住在这叨扰您了。还请您多多关照。” “我……我怎么能收小哀你的钱呢。这怎么可以。” “应该的。还有以后请叫我灰原或者灰原哀。咱们没有那么熟。” 阿笠博士听完直接灰白化,暂时性地失去梦想。 “博士他是无辜的。” “我累了,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