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儿穿着一件性感的紧身无袖露脐装，一条韩版大筒牛仔裤，头上顶着一堆脏辫，高举着双手兴高采烈地摇晃着身子，活像一支被风吹得四处摇曳的柳枝……　　 马逸明眼睛眯了眯，这女儿没戴眼镜，他拿不准。　　 黄毛妹子说：“锅啊，你看什么？”　　 马逸明用手指了指小舞台的瘦高妹子说：“她，那个，她们是小蜜蜂么？”　　 黄毛妹子显然对这几个人很熟：“不是，是学生仔。那个瘦高妹子叫莫妮卡，经常来这里玩的。我们酒吧的k哥最喜欢她了。这妹子喝酒比我们还厉害。”　　 “噢……”马逸明点点头，“k哥？”　　 “是，是我们猴子吧的老大。他罩我们的。”　　 马逸明掏出手机：“来来来，过年了啊，给两位小姐姐两个红包。”黄毛绿毛喜滋滋地掏出手机……　　 马逸明眼睛不离开那莫妮卡，等到一曲舞毕，对黄毛绿毛说：“我过去看看，你们先喝着。”　　 那瘦高妹子跳得一身汗，嘻嘻哈哈地和几个同伴勾肩搭背回到自己的卡座。马逸明费力地挤开身边的人群，慢慢凑了过去。　　 酒吧卡座明显是有别于大厅的小立桌的，多是些酒吧的常客和贵宾才有资格订座。马逸明心说，这丫头片子还会玩啊，玩上档次了。　　 那卡座坐着四五个男生女生，模样都很年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桌上摆了五六支洋酒和各种饮料。几个男生看穿着打扮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现在的小孩发育得好，年纪不大，个个高高壮壮的。　　 马逸明佯装路过，慢慢从那卡座边走过。　　 瘦高妹子和马逸明擦身而过的时候，马逸明喊了一声：“喂，莫妮卡！”　　 那妹子应了一声，转过头，没错！是雅晴！雅晴脸上画了点儿淡妆，嘴唇抹得红红的，只是没戴眼镜而已。　　 雅晴和马逸明对视两秒后，惊呆了！　　 雅晴说话明显有些结巴：“怎么，那个，怎么会是你？”　　 马逸明沉下脸：“你不是去辅导中心补习功课吗？”　　 雅晴说：“我……哎，你这个人真是……”　　 卡座上几个男生明显感觉莫妮卡有麻烦了，目光都转向这边来。其中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走了过来：“喂，你谁啊？想干什么？”　　 马逸明没理睬那男生，只对着雅晴说：“莫妮卡，我不会告诉你妈妈的，你最好赶紧回家。”　　 雅晴明显不是个善茬，镇定下来后说：“要你管？”　　 那男生见马逸明不睬他，冲过来凶巴巴的：“你想干嘛？这里是猴子吧，你最好规矩点。”那男生转头对雅晴说，“你熟人？”　　 雅晴瞅了瞅马逸明：“我才不认识他呢，谁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马逸明微笑：“不认识我啊莫妮卡，你讲话要注意啊。”　　 雅晴同行的几个男生都站了起来。高大男生说：“喂，限你三秒钟之内滚蛋，我们不想惹事。听到没？”　　 马逸明耐着性子转过头对那几个男生说：“她今年马上要高考了，你们如果是她朋友，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找她玩。她今晚上是要去补习的。”　　 整个小卡座的人都笑了起来。当然，马逸明这番话说出来，他们都知道马逸明应该是雅晴的熟人或者长辈了，说话语气没有那么凶了。　　 那男生说：“锅，你就别狗拿耗子了好吧？”　　 另外一个男生扔过来一句话：“乡里别，你不懂啊，我们几个约好要去英国读书的，谁稀罕国内的高考？”　　 卡座一圈人都“哄”地笑了起来，明显把马逸明看成一土鳖。　　 吕阿姨的家底儿马逸明看得出来，最多是个小中产，去英国念书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的。再说，英国水硕现在国内就是个屁，一钱不值。让雅晴跟着这群看起来像富二代的孩子一起混，以后吕阿姨和老马不知道会承受多大的压力呢。　　 眼见着这群小孩儿胡说八道，马逸明强忍怒气：“你们是你们，她是她。”马逸明对雅晴说，“你要玩，想去英国读书，应该和你妈讲好，不能哄她。你这样做事不地道。”　　 雅晴嘴一扁：“要你管？你进过看守所，你也不是好人。你倒过来教训我啦？哼。”　　 马逸明狠狠地瞪了雅晴一眼，想了想，妈蛋！确实雅晴说得没错，关老子卵事……马逸明吸了口气定定神：“行，你玩你的，我也不会告诉吕阿姨。啊，你就这样好好跟他们混着。算我多事。”　　 马逸明摇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那高大男生问雅晴：“莫妮卡，这是谁啊？”　　 雅晴声音小小的，马逸明还是听见了：“是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别管他。”　　 那高大男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说呢，就是个乡里别，到这里充长辈，还少见识。”　　 嘻嘻、哈哈。卡座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乡里别”是长沙骂人的经典粗话。长沙人民民间语言创造能力丝毫不逊于东三省，“乡里别”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乡巴佬”+“傻逼”，用来对骂和攻击他人妥妥的是双重伤害。马逸明听得第一声“乡里别”已经有些恼怒，再听到第二声可就忍不住了。　　 马逸明转过身子走到那卡座旁边，对着那高大男生说：“你小屁孩子嘴巴放干净点啊。”　　 那几个男生都齐齐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道：想干嘛？　　 雅晴一看势头不对，对马逸明说：“你赶紧走啊，你瞎搞什么啊？”　　 那高大男生拨开雅晴，径直走到马逸明面前指头点了点：“不要不懂味，老子嘴巴不干净要你来管啊？老子们玩得高兴，你这个‘乡里别’自己跑过来……”　　 话还没说话，那高大男生的指头被马逸明一把逮住。马逸明一用力，只听得那男生“嗷”地一声惨叫，半截身子就蹲了下去，嘴里大喊道：“哎哎，快放手放手。”　　 马逸明轻笑：“你妈逼几个兔崽子还成气候了，到老子面前耍威风……”旁边几个男生女生都给马逸明惊住了。　　 其中一个男生说：“喂喂，你、你，快放手，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最好快放手！”　　 那高大男生蹲在地下喊着：“喂喂，你认识k哥吗？你要作死啊……”　　 这几个毛头小青年不知道马逸明从小就是长沙街头打烂仗出身的小霸王，吃软不吃硬，那小子没说这句话倒还好，马逸明给点教训就算了。这话一说出来反倒捋了马逸明的逆毛。　　 马逸明狞笑着一把拧住那高大男生的胸襟把他拎了起来，冲着他的脸“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耳光：“你他妈的，老子倒是要看看谁在作死……”　　 马逸明手劲大，在卡座附近这耳光的声音简直盖过了嘈杂的低音炮，像鞭炮一像脆响。那高大男生登时口鼻流血，一张脸儿被煽得红彤彤的……　　 雅晴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