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逸明说：“周局，我真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人。我讲的是实话。干完这一票，你放过我吧。”　　 “喂，你那破4s店不就是卖车修车嘛。你把生意做起来不就好了？咹？我讲的对吧？”周浩低下头去瞅马逸明的眼睛。　　 马逸明不敢接触周浩的目光，他要面子。　　 周浩身子在座位上扭了一扭，语气又开始习惯性地蛮横起来：“马逸明，你有困难可以明讲，不要遮遮掩掩的。”　　 周浩的指头轻轻叩着桌子：“马逸明，听说你们集团还要在东区搞个汽车城？”　　 马逸明一抬头：“您知道？”　　 周浩说：“我当然知道，老子还知道这件事卡在哪个部门，是卡在谁手里。老子帮你去办这个事情，让你在刘仪伟面前长长脸。怎么样？”　　 郑成功一喜：“老大，你别说，这可是天大一份人情。”　　 马逸明说：“董事长没到我面前提过这些事。”　　 周浩说：“废话，这种事情你一个外省仔哪里有门路？他肯定不会找你商量的。你去套套他的口风就知道了。”　　 周浩歪着头又想了想：“马逸明，你们集团有做自主品牌么？”　　 “有。有一家吉利4s店。生意一般。”　　 周浩说：“我告你啊，我们公安局要招标一批警务巡逻车，这一次规定全部要自主品牌的越野车，一共30辆。预算450多万。你回去准备招标资料，老子给你做个人情。”　　 郑成功提醒道：“周局，这个事情……怕要违规呢。”　　 周浩一瞪眼：“我怕什么违规？开谁的车不是开？这个事情我去找曹老头子，不干也得干。”郑成功知道周浩在局里一贯胆大包天，又是曹局长的心肝尖儿，他要发横估计谁也拿他没办法。郑成功捋了捋头发，乖乖闭嘴。　　 周浩盯着马逸明：“马逸明，老子办的这两件事对你的工作有帮助么？”　　 妈蛋！这是好事啊！马逸明抬头一笑，神情瞬间恢复了正常：“会有帮助！”　　 “哈哈哈。”周浩大笑起来：“我当是个什么事儿呢。马逸明啊马逸明，你好好跟着老子混。亏不了你的。”　　 郑成功瞅了瞅了瞅周浩，凑到马逸明耳边说：“小马，你不知道做卧底我们有一个惯例，在工作方面会倾力协助卧底的同志站稳脚跟，帮助他解决一些工作和生活方面的后顾之忧……你别担心这个了。啊。”　　 他妈的，这个惯例好啊！真好！马逸明咬咬牙，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　　 ……　　 第二天上午。马逸明在办公室的电脑前认真认真地验算车价，并一一核对每张销售单的利润……　　 门口响起敲门声。　　 马逸明在电脑前抬起头，蔡振辉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马逸明问：“蔡总，什么事？”　　 蔡振辉恭恭敬敬地说：“马总，去我那边办公室坐坐，有人找您。”　　 马逸明跟随蔡振辉到总经理办公室，见一个40多岁的中年大叔正坐着喝茶。　　 那大叔见马逸明来了，立刻站了起来。　　 蔡振辉介绍：“余总，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马总。马总，这是余总。”　　 马逸明见那余总眼生得很：“余总？您是……”　　 余总连忙递上一张名片：“马总，鄙人余思维。中天集团的副总经理。多多指教。”　　 中天集团在广惠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如日中天，是一家专门做机械生产和进出口的大集团。马逸明和蔡振辉自然是如雷贯耳，但是中天的董事长是个什么人物大家都不晓得了，据说挺神秘的，很少抛头露面。　　 蔡振辉客气地招呼：“余总，马总，坐坐坐。”　　 马逸明和余思维交换了名片。马逸明说：“余总有事吗？”　　 蔡振辉连忙道：“马总，余总是来我们公司买车的。说是马总的朋友介绍的。”　　 马逸明一愣，怎么回事？没听说啊。　　 余思维见马逸明毫不知情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只好说：“马总，我们董事长亲自交代让我来找你的，我们集团要换一批公务车，打算选丰田的rav4标配版，一共是10台。”　　 马逸明一头雾水，正想问余思维他的董事长是谁，眼角一瞥，看到蔡振辉两只眼珠子盯着自己，不由心里一动，嘴里打着哈哈：“噢。我知道了知道了。哈哈。”　　 马逸明想了，不管咋样，总是先把生意做了再说。　　 马逸明关切地问：“余总，车型您都选好了？不用再考虑其它型号了？”　　 余总笑笑地说：“都在楼下看过了。我是老司机，20年驾龄了，我懂。”　　 马逸明转头问蔡振辉：“那好，蔡总谈价了么？”　　 蔡振辉目光闪烁：“我报价了，门前现在优惠2千，送全套精品。余总说还要找你谈谈。”　　 妈蛋！这个蔡振辉可真是个老鸟啊……马逸明知道销售政策，销售顾问门前报价优惠2千，销售经理手里还有1千权限。到了蔡振辉这里，总经理手头还有1千的权限。如果是3台车以上团购，还有得让利……简而言之，这是4s店人为设置的价格障碍，本来一步到位直接可以优惠4千，但是现在买车的客户越来越精，4s店只得设置阶梯式申请门槛，以防顾客穷追猛打。　　 其实，卖一台4s店赚多少，客户是不懂的，之所以讨价还价客户只是追求一种4s店被迫让利，缴械投降的心里安慰……马逸明晓得这个套路。　　 马逸明想了想，转头问蔡振辉：“蔡总，再让一让？把你手里的2千权限让出来吧。余总的董事长是我老大哥。我们也不用掖着藏着。”　　 蔡振辉爽快地点头：“行，按马总说的办。”　　 余思维望着马逸明一脸错愕。　　 马逸明见余思维神情有异，只好解释道：“余总，我们的销售报价和优惠政策都是统一报备给集团财务的。这2千块优惠幅度是权限所致。抱歉。现在这个rav4资源紧缺，我们也是靠这个主打车型赚点利润。”　　 蔡振辉在一边用心听着，微微点头。　　 余思维回过神来，笑笑地说：“我没意见没意见。我就随便问问。大家都是生意人，按规矩来就好。哈哈。”　　 马逸明见余思维说话爽快，心里一松：“那，我给余总算算账？”　　 余思维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　　 蔡振辉是个机灵鬼，马上道：“马总你坐着喝茶，我来算账。”　　 马逸明坐上主人桌开始冲茶，蔡振辉从办公室上拿出一叠单据开始熟练地验算价格和优惠……　　 顺顺当当签了10台车，加上保险和上牌，200多万入账，蔡振辉脸上绽开一朵花。本来按这种团购方式，蔡振辉和马逸明手头还有权限可以让让的。没想到这个余总是个爽快人。看来，马总的朋友够义气，马总的面子大！　　 待余思维转身要走的时候，蔡振辉冲着马逸明一笑，悄悄伸出个大拇指……马逸明佯装没看见。　　 马逸明说：“蔡总，你忙，我去送送余总。”　　 余思维客气道：“留步留步。”　　 送余思维到了大门口，余思维看看身边没有人，笑笑地问马逸明：“马总，我们董事长真是您的老大哥？”　　 马逸明心一紧，也不好继续装下去，只得说：“余总，抱歉。说实话我不认识您的董事长。今天的事情，我非常感谢，也很抱歉。”　　 余思维说：“马总，我和你讲啊。我们董事长是个快60岁的大妈。”　　 马逸明啊了一声，差点儿惊掉下巴。　　 “她老人家有个公子爷，叫周浩。是个警察。他让我来给公司换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