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在一高档宾馆的房间里，静谧的氛围中，突然有了些争吵。　　 “李总，把模特表演定在元旦，时间太赶了呀，到时候报社、电视台同时报道，舆论传播会很快，市场快速变化我们反应不过来的。　　 我在这个位置上，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模特队随时可以到福海，等一切硬件条件部署以后，再去演出也不迟，完全没必要着急。”　　 冯喜来都急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下午在魔都服饰，李民洋让陆德广落章，模特队的表演时间定在元旦，当时冯喜来挤眉弄眼地提醒，可都徒劳，甚至都没搭理他。　　 而冯喜来与李民洋合作的方式，是按照总营业额来抽取利润点的，换种说法，老冯就是诚德外贸的区域负责人。　　 眼下距离元旦不过八、九天时间，在魔都的销售门店还没有布局，按照计划，魔都这边的报社要到福海做专访，然后在第一时间报道。　　 如此急切的时间，硬件条件跟不上，甚至连一家门店都没，无任何准备，白白浪费了曝光的机会，直接影响到冯喜来的利润抽成。　　 所以老冯急啊。　　 他把后本生都搭进去了，万一影响过于恶劣，把门店关停呢？啥事都可能，所以一定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把更多的钱装在口袋。　　 “老冯，在福海，元旦的气氛很足，都不用宣传，人们都会往商场走，这个人流量我不会错过，到时候我还会宣传各种噱头来增加热度。　　 所以要围绕这个节日来铺门店，而不是等门店就绪以后，再开展宣传，能否造成更大的舆论，才是打响品牌知名度的关键。　　 不觉得选在元旦这样的时间，会更有话题性，会刺激视觉。”　　 李民洋的话语低沉，直直地盯着冯喜来，似乎对其刚才的说话态度很不满，而接下来的话，充满威胁：　　 “魔都这地你能卖多少内衣，是冯叔你的本事，如果销量过低，我会考虑换总代，我只给你保证一点，供货不会耽误你的出货。”　　 像李民洋这种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区域代理商压在自己头上，肯定要给你任务指标的，不行就换了你，是要你配合诚德外贸完成销售额。　　 而不是让你的利益最大化。　　 哪怕情趣内衣的舆论出来后，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市场反应，失去当下的利润都是无所谓的，李民洋看重的是品牌的“宣传”。　　 要将“枕边秘密”一炮打响，其余的都是小事。　　 冯喜来愣了愣，猛地意识到这个李总并不只是出手阔绰，在福海有一些人脉，实则做事、布局老辣，完全不像一个年轻人的手段。　　 之前，李民洋在冯喜来面前，可从未展现如此一面，一直都很客气的。　　 “好......好的，一切都听你的。”　　 冯喜来缓缓坐在沙发上，明白自己是下位者，稍有迟疑后，赶忙又问：　　 “那开店的经费呢？门店租赁，包括人员招聘，都需要不少钱，尤其这种急租，店主开口价会更高。”　　 “冯叔，我跟你说过，前期不会让你承担任何风险，钱我带着，这包里还有整整十万，你现在就拿走，赶紧去铺店面，招人手。”　　 李民洋提起一个背包，直接摔在茶几上，让冯喜来的身子不由往后一倒。　　 而冯宝宝更是打了个冷颤。　　 至于鹏爷，深吸一口烟，并无任何情绪变化，在大俄时，深夜拿着卢布跑路，金额可比这大多了，眼下的这小场面罢了。　　 稍有安静，李民洋继续说起：　　 “枕边秘密这个牌子，会到哪一步，我们谁也意料不到，而这品牌一旦有价值了，其他地方要想成为总代，付出的代价不会少。　　 只有冯叔，你，可以轻而易举。”　　 突然，房间里安静下来，没有一个男人再去讲话，灯光照不清他们的面容，而男人们沉默了许久。　　 “呵呵呵呵......”　　 还是在老冯讨好的笑容中，打破了沉寂，“我这边肯定不会耽误李总的计划，至少在魔都这地，服装行业没人比我门清的，也不看在业务口多少年了。”　　 之后几人一直聊到深夜两点多，冯氏父子才准备离开，而冯喜来身上多带了一个包。　　 由于鹏爷的呼噜，李民洋便开了两个房间，这几人前脚刚从房间里退出来，鹏爷便撇开老冯，找借口把宝宝拉到边角。　　 “宝宝，先把你老子送回去，然后咱们再去后半场？体验体验魔都的旗袍。”　　 大脸笑得尤为猥琐。　　 “鹏爷，这个......这个......要不下次。”　　 冯宝宝竟然迟疑后拒绝。　　 “嗯？成，下次。”　　 薛鹏鹏缓缓点头，也大致想到啥原因，不过在忙之前，确定不劳逸结合一下？　　 “鹏爷，李总要求的销量很高，我得抓紧时间把店面铺下去，时间太紧张，最近一段时间我得连轴转，等忙完这事，兄弟再好好招待你。”　　 冯宝宝满口歉意，抬手拍了拍薛鹏鹏的肩膀。　　 这一刻，鹏爷感觉出这冯宝宝有些改变，原以为这货只会吃拿卡要，担不起事。　　 “咱这小事，主要把市场铺好，不要耽误挣钱，我这段时间在魔都，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吱声就行，咱是一条线上的战友。”　　 薛鹏鹏客气一句，随后送着冯氏父子离开。　　 ......　　 黑暗的巷子里，脚步声很急促，同行的两人又在隐隐说着些话。　　 “你明天一早先去百货商场，那里的门店一定要有，然后挨着去跑人多的市场，红的地一定要有门店，浦西那边也要去一趟，店面要尽可能地往多扩。”　　 冯喜来焦急地交待给儿子一些事。　　 “爸，我知道，一会我把重要的地方都罗列出来。”冯宝宝神色尤为肃穆，他从未像此刻认真过。　　 “最重要的一点，要找已经装潢好的门店，我们没时间去搞这些，要换门头招牌就能开业那种。”　　 冯喜来继续交待着：　　 “还有仓库，得赶紧找放货的地方，另外给各门店搬运的人手也得提前找好，原来跟你在仓库吃拿卡要的那些人，都得叫过来帮忙。　　 主要是记账的问题，得找几个专业的人过来，各门店销售的话，先找亲戚们，不然人手不够......”　　 黑夜，将冯氏父子的身影拉得很长，话声在冷风中冲淡，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