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的时候,阮夜面露疑惑,抬头看了白憬一眼,似是有问题想问,但白憬却将目光投向远端,有意避开了阮夜目光,阮夜知道师姐应当不是不愿为他解惑,而是别有深意。 于是他带着些疑惑,又继续读了下去。 粉红云,野鸡色,唇若涂朱肤似雪。聪明智慧性温良,神光漆采发纯黑。 气清视正步行端,方用中间算年月。五千四八生黄道,杳杳冥冥生恍惚。 依时采取定浮沉,不可毫厘令过越。此际须明三日弦,妙在西方庚辛白。 ................................................................................................... 如斯十月功夫足,器皿丹房一撒空。入深山,抱元一,万事俱空不费力, 寒暑饥劳不可侵。巍巍九载面墙壁,朝来北海暮瀛洲。忽然功行齐完日, 水府三官算寿年。一封丹书下瑶天,青鸾白鹤舞翩翩。直至通明封拜罢, 永作长生不老仙。 这便是最后一句,读完入门口诀,阮夜此时仍是面带不解,但眼神已然恍恍惚惚,也没有再看白憬,脑中一阵清醒,一阵模糊,一阵发疼,一阵舒适,整个人处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当中。 ...................................................................................................... 白憬一是怕给阮夜太大的压力,二是也有意考察考察阮夜的悟性,就在一旁要么装作看不见阮夜眼神,要么假装闭目打坐,但其实还是在暗暗观察阮夜。 阮夜在那种玄妙的状态保持了一阵后,应该是心有所感,将书放在身旁,闭上双目,开始尝试入定。 此刻清风吹拂,云树上一片苍绿树叶落下。 白憬盯着那树叶。 树叶落地之时,阮夜已然头垂于胸,呼吸绵长轻柔,几乎听不出呼吸的间隔。 入定了。 白憬愕然。 她心中估算,阮夜入定,大概是两到三个呼吸的时间,虽不如当年的洛筱竹,但已经是这时间最顶尖的那批了。 白憬用手将被微风拂乱的青丝拢回鬓角,看着阮夜,细声呢喃:“师父,师祖,这个孩子,说不定真能救我香峰,救我放春山.......” “师姐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柳轻染不知何时到了二人身后,听到白憬这一句,下意识接了一句。 以白憬的境界,自然早已感知到柳轻染的到来,也没有被吓到,她转身过来,边走边说:“还以为你回屋子里休息去了呢,不去好好睡一觉,跑这里来作甚?” 柳轻染答非所问:“轻染无意间听到师姐言语,往师姐恕罪。” 白憬无奈的瞟了她一眼,语气略带责备:“你听到我说话我一点意见没有,但你老是对我这样客气拘谨,我可真有点生气了,一来咱俩同门,是实打实的师姐妹,平日里相处自在随性点多好,何必如此见外,让外人看来反倒猜测你我有什么嫌隙,二来你还年长我几岁,年长我的人对着我如此礼貌恭敬,我实在觉得有些别捏,这一点你可真不如倾辞了,那丫头的性子,相处起来可是轻松多了。” 柳轻染讪笑道:“估摸着是我这趟下山时间太久了,隔了十几年未见,再见难免有些生分了,想来过段日子慢慢就好了?” 听到下山二字,白憬来了兴趣。 “说到下山,你应该是现今除了山主之外最了解阮夜的人了,你觉得呢?这次的尊客选拔,阮夜能否给我们个惊喜?” 柳轻染声音安静:“要我说,我觉得这次尊客一位,非阮夜莫属。” 白憬挑眉道:“哦?此话何解?细说来听听。” 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玉台之上,柳轻染听师姐让自己细说,便刻意放缓了步伐。 “阮夜这事情,本质上倒不是信不信得过阮夜,而是信不信得过山主,咱们的师祖。” 白憬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神色严肃认真起来。 “一开始我也对阮夜没有什么太大的信心,毕竟我在青楼里看着他长大,在青楼的那些年里,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不差,有过人之处,但那么一点过人之处,我觉得远远不够支撑他当选尊客......” “什么过人之处?” 白憬没有放过这个细节。 柳轻染蹙眉道:“无非就是早熟一些,少年老成,言行举止,更像个成熟的大人,而非稚童,但这也常见,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更别说青楼中出生,长大的孩子了,要我说,在那样腌臜的环境中长大,早熟反倒是正常的。” 白憬若有所思。 “但之后有几件事,却让我改了主意。” “第一,他娘阮姒死后,金城中陆陆续续又死了不少人,别人不知道,但我作为衍水居的妈妈,那些死的人我可都熟得很,都是衍水居的常客,且无一例外,都曾欺辱过阮姒。” 白憬眯起了眼睛。 “官府那群废物要是知道这事,便是傻子也能猜出来嫌疑最大的是谁,为此我还紧张了一阵子,生怕阮夜让抓了进去,倒还是个麻烦事,结果后面我才知道,纯粹是我多虑了。” “看来做的是天衣无缝?” 白憬对阮夜的兴趣越发浓厚。 柳轻染点头道:“为了帮阮夜洗脱嫌疑,我曾偷偷去了那几个死者身死的地方,想着用些术法把阮夜可能留下的痕迹线索给抹了,结果哪来的痕迹线索让我抹?现场除了个死人,真的是干净的没有半点痕迹,且有几个人的死法,便是我都思索了很久才能大致猜出阮夜是怎么做到的,想出来之后我真是脊背发凉,当真了不起,别说衙门那群废物根本查不出那些死人和阮姒的关系,便是他们查到了,然后怀疑到了阮夜身上,只怕也拿不住阮夜,就算拿住了,只有动机,没有半点证据,也干不了什么。” 白憬问道:“那时候他几岁?” “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