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王羽澜动作果然一凝,青光大盛的掌心黯淡下来。 她强一提气,止住动作,一双玉手就悬停在阮夜面门之前,距离之近,阮夜几乎可以闻到对方掌心散发的淡淡幽香。 阮夜微微一笑,用手将王羽澜的胳膊拨开一段距离,然后心满意足的看到那副已经被气到扭曲的面容。 面部肌肉的不住颤动以及那不断起伏的胸膛,都显露出此时的王羽澜内心有多么煎熬。 堂堂丹霞峰峰主首徒,自山主失踪后,便是放春山除开三位峰主外地位最高的人,平日里莫说折辱,就是连点委屈都未曾受过,今日居然被人当众羞辱,更是以自己完全落入对方掌控之中的方式惨败,更夸张的是对方不过是个寻常凡人,当真是奇耻大辱....... 王羽澜越想,心中越气,慢慢的咬紧嘴唇,双目居然有些发红,身躯也微微颤抖起来。 阮夜愣住了,看对方这样子,难不成是要哭了?! 一边的柳轻染和赵倾辞对视一眼,眼中的震惊几乎要化为实体流出,平日里向来在山里横行霸道,颐指气使的王羽澜,居然要哭了?这事情带来的冲击,只怕不亚于放春山能再出一位准仙了。 眼看王羽澜泪光闪烁,泪水几乎马上就要从眼中滑落,阮夜彻底慌了神,忙忙摆手道:“别别别,你别哭啊,这事是我做得太过了还不行吗,你若想吃桂花糕,那我给你分.......” 刚想说出给王羽澜分几盒就是了的阮夜忽然愣住,脑中想起桂花糕本来是小师姐要吃,自己买也是买给小师姐的,刚才更说了丹霞峰今日一块也别想吃到的话,倘若自己此时反悔,自己说话如放屁也就不提,万一小师姐心有不愿呢,想到这里,他抬头望向赵倾辞,结果发现后者此时一脸呆愣的看着王羽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 阮夜犯了难,不知道刚才那话已经说了一半,现在该如何收场。 王羽澜看阮夜的话说了一半又憋了回去,还看了几眼赵倾辞,心中一股无名委屈之意更是大盛,一霎时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水滚落脸庞,自己控制不住,更不想控制情绪了,干脆就在那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阮夜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本来一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之举,怎么现在搞得像自己一个大男人把女人欺负哭了一样....... 四周的围观众人此时更是要被惊掉下巴,毕竟今日发生的事情,果真是每一件都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先是地阶灵石的出现,紧接着王羽澜被个凡人撂倒,撂倒也就罢了,还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更是被折腾哭了..... “今日这事可太精彩了.....可惜我们家那口子抱恙在家休息,没随我出来摆摊,错过了这一场大戏,真是百年难遇的大戏啊!回去我可得给她好好说道说道!” 之前以为被阮夜扫视的男性菜贩压低了声音,对身边一个卖面食的中年妇女说道,声音虽小,但仍难掩语气中的兴奋。.. 妇人白了菜贩一言,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可别乱说了,王仙子是个什么性子,你卖了这么多年菜了,难道不清楚?以她那么小的心眼,你刚才这番话要是让她听见了。你以后这生意真别做了......” 菜贩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一句那么小的心眼,只怕对王羽澜的杀伤力更大些。 周围人离得近的,听见了他二人这两句交谈,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觉妇人之言有理,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发表半点意见。 一时间,偌大个集市除了王羽澜的哭声,没有半点其他声音,两相对比之下,更衬得她哭声刺耳。 “倾辞,轻染,还不快给师叔道歉?” 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点心铺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女子。 看面容,那女子年岁介于赵倾辞与柳轻染之间,约摸三旬的样子,相貌平平,没有柳轻染徐娘半老的风韵,更比不上赵倾辞的五官清美,比起王羽澜颇有些棱角与英气的男相更是不如,再加上一身边角处还沾了些泥的粗布麻衣,看起来与这市集中其余的女性商贩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但阮夜看到她的第一眼,却没来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她一说话,更是让从王羽澜出现时,阮夜就开始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 如沐春风。 这就是这个女子带给阮夜的第一印象。 柳轻染与赵倾辞看到女子,猛地回过神来,先是作揖行礼喊了声师姐,之后又齐齐对着王羽澜弯腰拱手道:“我二人不懂事,一时冲撞了师叔,望师叔见谅。” 王羽澜看了眼麻衣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浓重的忌惮,收住了哭声,葱指指着阮夜,娇声道:“她二人没冒犯我,是他,我要他给我道歉。” 麻衣女子看了眼阮夜,摇头道:“他并非我香峰中人,我却没有资格去要求他做些什么。” 此言一出,阮夜愣住。 柳轻染与赵倾辞也怔了一瞬,旋即对视一眼,脸上有焦虑之情闪过,赵倾辞更是急忙就要开口辩驳,却被麻衣女子瞥了一眼,又把话憋了回去。 阮夜虽没弄懂对方口中的并非香峰中人何意,但也知道什么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桂花糕这事情让他对王羽澜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此女倒并非如同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心理有多么阴暗扭曲,其实更像个在富贵人家长大,被七大姑八大姨都捧在手心,自幼被宠坏的女子,凡事都已自我为中心,做事风格横行霸道,受不得半点委屈。 想到这里,阮夜也觉得服个软道个歉其实也没什么,本质上就是哄孩子罢了。 于是他弯腰行礼道:“在下自幼性子冲动,再加上刚上山不懂规矩,一时脑子不清楚,情急之下冒犯了仙子,还望仙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