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藻边念边摇着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所谓大学之道，并非单指大人之学。　　 载淳有样学样。　　 六额驸吉祥。　　 张文亮，大阿哥，还有多久下课啊？　　 回六额驸的话，至少还有半个时辰。　　 那不成。　　 李师傅，大阿哥的功课得暂停一下，书房暂撤。　　 哦。　　 皇上此刻精神甚好，要召见李师傅，快请过去吧。　　 嗯。　　 这以后这种机会只怕不多了，皇上的病况你是知道的，并不乐观。　　 嗯，请吧。　　 好。　　 请。　　 淳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书房了？　　 回额娘的话，皇阿玛召见李师傅有事，所以书房提早撤了。　　 哦。　　 张文亮怎么回事？　　 回贵妃的话，是六额驸亲自到上书房，传皇上的口谕，要召见李师傅，所以提早撤书房。　　 这是很少有的事，皇上一向重视大阿哥上书房的功课，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理由，绝不会这么做。　　 是。　　 那六额驸是怎么跟李师傅说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奴才听不清楚，也不敢多听。　　 好了，没事了，带着大阿哥下去吧。　　 是。　　 大阿哥走吧。　　 慢着，这两天不要带着大阿哥到处的乱跑，要能随叫随到，这很重要明白吗？　　 是，奴才明白。　　 兰主子。　　 我看这两天多半会出大事，不然的话，皇上不会趁那一有精神就召见李师傅，连尚书房都不顾了。　　 主子说的是，听刘祥说，昨天皇上单独召见了肃顺，在门口加派了侍卫，不准任何人进去，而且皇上跟肃顺谈了很久　　 肃顺，他凭什么把皇上的病情瞒得这么紧。　　 主子请放心，大事越来越紧张，奴才会加紧打听消息的。　　 嗯，你多去探听，探听吧，将来绝对会有你的好处的。　　 要是万一不幸，受制于肃顺，将来只怕主子……　　 不会的，奴才就是祸上这条贱命，也会想尽办法护着主子。　　 小安子，有这份心，我很感动。　　 在东心阁里，肃顺面圣。　　 起来。　　 坐，坐着。　　 是。　　 有件事，我一直很为难，下不了决定，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上有难办的事，交给臣来办，臣本来就该为皇上分忧分劳。　　 只有这件事，你分不了，也办不了。你想过顾命大臣的事吗？　　 这种大事出自皇上锐断，臣不敢妄想。　　 眼看着我来日无多，这件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是。　　 你想想看，有哪些人可以守顾命？　　 皇上圣断，臣不敢妄言。　　 不是妄言，是说说你的意见，我也好作参考。　　 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原本就是先朝授顾命的老臣，按照清清遵贤的祖宗家法，他们两位应该优先考虑，还有随护行在的四位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都是皇上特遣的大臣。　　 这才六个，顾命大臣，一共是八个才行。　　 臣想到六额驸，忠诚谨厚，又是皇上的姨亲，论亲论贵也足够了。　　 另外一个，就是你了。　　 臣说过，为了报答皇上天高地厚之恩，臣不管身居何处，身在何地，臣必将粉身碎骨，以为报答。　　 起来，起来吧。　　 是。　　 人生一辈子，总有一些事，临死，都会让人觉得遗憾的，比方说恭王、文祥、叶亲、叶贵。　　 臣愚昧，斗胆直言，顾命大臣关系朝政大局，就该一气同心，和衷共济，政治才能够圆通。如果有了干戈，彼此意见相差太远，将来是怕阻，碍隔的重重。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心意，我想歇歇。　　 跪安吧。　　 是，臣告退。　　 菩萨保佑，只要皇上能圣躬康泰，益寿延年，兰儿愿意折自己的阳寿给皇上，此心耿耿，菩萨明鉴。　　 肃顺回到军机处，他说，没错，皇上当时的确提到了恭老六，也提到了文祥，不过并没有坚持的意思。　　 我不能错过机会，当时就硬着头皮顶了回去。　　 端华连连称好，这么说，顾命八大臣是已经决定了吗？　　 还不算，只是皇上心里有数了，必须等当面下旨，才算定案。　　 禀肃中堂总管太监李安有急事求见。　　 快传。　　 是。　　 李安突然有急事求见，恐怕……　　 禀中堂，六额驸请中堂马上赶去……　　 皇上叫御医了吗？　　 已经去召了，六额驸请中堂动作快些。　　 我明白，换了衣服，马上就去，你先回皇上身边伺候。　　 奴才告退。　　 快出大事了，大家都做个准备吧。　　 六额驸景寿见肃顺来了，喊道六哥。　　 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　　 到底怎么样？　　 李德利切着脉说，是虚脱。　　 那就照虚脱的治法快救，不能再耽搁。　　 是。　　 没错，是虚脱事不宜迟，先拿参汤来。　　 还好，参汤还能灌得进去。　　 除了参汤，还要用什么药，快开方，快准备。　　 只有用重药，通脉四逆汤。　　 那就快去，快开方煎药，争取时间。　　 是。　　 依你看，究竟怎么样？　　 栾太回肃中堂，只怕，只怕……　　 别怕什么的，快实话实说。　　 大概拖不过天亮。　　 皇上还能醒得过来，还能交代事情吗？　　 用完了通脉四逆汤，应该可以回光返照。　　 立刻通知张文亮，皇上虽是要见大阿哥。　　 是。　　 还有这里的情况，只准通报皇后，其余的人一概不准说，免得引起惊慌。　　 景寿明白，这就去。　　 皇上，臣肃顺在这伺候你。　　 小安子对兰儿说道，灌过了参汤，还用了通脉四逆汤，据说不到最后关头，逼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用的。　　 皇后知道吗？　　 肃顺派了固定的一个人，随时回禀皇后一切状况。　　 哼，他眼里头就是没有我。　　 主子，奴才斗胆。　　 说吧，什么时候了还顾忌。　　 奴才猜想大限，恐怕就在今天晚上，咱们是不是先准备一下。　　 糊涂了，你啊，能准备什么。对呀，咱俩马上去陪皇后，她有了任何消息，绝不会瞒着我。　　 其实谁也瞒不住，是肃顺处理过头了，皇上的大事谁不想知道，越瞒越叫人心里不安。　　 就是，肃顺他们就是有私心的。　　 你留在这陪我也好，免得我一个人心慌意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皇后放心吧，兰儿会一直陪着皇后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许多大事都得等皇上交代，则要想办法让皇上有精神讲几句话。　　 李德利抬头说道，这个可以想办法。　　 既然有办法，那就快去。　　 是。　　 这药管用吗？　　 回中堂保证管用。　　 那就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