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当震天的“聚将鼓”声响起时,官衙里又一次出现了人潮汹涌的情况,不管是不是可以出征,老兵们和一众官吏,纷纷聚集到冯宝周围,谁都知道,此番主帅是这位看起来懒散而不靠谱的“卫岗县男”。 许爰昨晚一夜没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对,军队,从来都是男人的地方,女子根本就不该出现。她很想去找冯宝说清楚实话,可转念一想,即便说了又能怎样?皇帝的诏令,不是可以违背,况且,真要是说了,弄不好还会牵连整个家族,但是真要去了,又如何与家里解释,又如何在军中不被人发现,那都是大问题。 冯宝当众说了些什么,许爰没听周全,她也没那个兴趣,她只在冯宝说出:“诸位都去准备吧”之后,走过去道:“吾有事相询。” 冯宝二话不说,马上领着许爰走进自己“公事房”,还没等许爰开口,他先行礼言道:“此次是我连累先生了,冯某万分抱歉,个中原委难以详说还请见谅,不过请放心,冯某定能保得先生平安,先生但凡有所要求,定可满足。” 许爰听得出来,冯宝是以最诚挚的话语说出了上述之言,可以想见,一定是有不受其控制的原因才会造成如今的情况,那么,无奈的接受也就成了唯一选择。好在主帅是冯宝,且刚刚又说了能够满足各种条件,许爰如果不抓住这样的机会那才叫愚蠢。 一系列不太符合常理的条件说了出来后,冯宝那是满口答应下来,反正在他看来,左右不过是个人怪癖,算不得事情。 三天后,整两百骑兵外加三百施工队员,以及一百多亲兵以及其他人等正式上路,这是一只很长的队,因为随行有马车两百多辆,装载着各种物资。 临行前,谢岩亲自将那面“武平特混营”的军旗交给冯宝,并郑重地道:“扬威域外,活着回来。” 冯宝倒是满不在乎,笑道:“放心吧!” 谢岩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大队人马开拔。 鉴于队伍里几乎都是新兵,冯宝给王决和刘大山下了死命令,利用一切时间操练新兵,务必在抵达目的地前,让新兵们至少可以做到临危不惧、临阵不乱。 于是,王决制订了各种规则、纪律,出自“敢死队”的刘大山,又一次拿出了当年的狠劲,在他俩的合力之下,两百新兵,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赶路、操练,因为他们是骑兵,所以根本不用考虑大队的速度,哪怕是落下了,也总能追的上去。 等到他们踏足“长安”地界时,新兵们已经多少有点样子了,起码在精气神方面,更显年轻人的蓬勃朝气。 大队人马自东转南再向西,最后在“卫岗乡”租下的“城西营地”那一带安营扎寨,而王福来则在半路离开,直接进宫向皇帝复命。 “清宁宫”内,王福来当着皇帝、皇后的面,将自己此行如实说了出来…… “甚好!”李治短短的两个字,肯定了王福来的功劳,听的他是心里美滋滋的,知道自己日后在宫中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王福来,汝此番办事得力,陛下有赏,然还有一件差事,若是能够办好,当两功并赏,不知……”皇后武媚看着王福来,似乎就在等他的答复了。 这哪是征求意见啊,实际上和指派没多少区别,王福来再傻也知道应当怎么做,当即言道:“能够为陛下办差那是奴婢的福分。” “汝之忠心,朕记下了,等汝跟随冯卿家归来,朕定有重赏。” 王福来听的就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心道:“天哪!要跑去西域那么遥远的地方。”好在他反应够快,嘴上说的是:“奴婢不求赏赐,但求能够伺候娘娘。” “好,朕允了。”李治显得很是满意,接着道:“且下去歇着吧。” 待王福来退下后,李治问:“媚娘,敏之任副使,老夫人能答应?” 武媚道:“母亲那里,妾身已经提前说过,虽不舍,却也应允了。” 李治轻轻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皇帝的安排,冯宝当然无法知道,更没有办法主动去问,他除了待在营地里面,那里也去不了。 两天后,当王福来又一次出现在冯宝面前时,一幅苦逼的表情任谁也能看得出来。 “我说王公公,怎么看起来面色不善啊?”冯宝招呼王福来坐下后问道。 “唉——”王福来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咱家要陪县男走一遭西域喽。” “啥意思?公公也要去?”冯宝惊问道。 王福来点了一下头,道:“陛下交待了一些事,咱家不去不成啊。” 皇帝的差事,王福来不说,冯宝更不会去问,他换个话题道:“去一趟也好,省得总闷在宫里。” “跑一趟是没关系,可咱家有些担心禧儿,对了,谢县子可有说过,如何安排禧儿的事?”王福来问了一个最关心的事。 冯宝道:“他说过,王禧是学堂头一个正式参加科举的,大意不得,故而已经知会了李中书和许尚书,至于陛下那里,他也有提过此事,相信不会有差错。” “那就好,那就好啊。”王福来总算是放心许多,接着道:“陛下旨意,‘左骁卫’出动两千步卒、五百骑兵,外加两千辅兵以运送粮草,三日后备齐出发,陛下差咱家问问,县男可还有其他想法?” 冯宝想了一下后,道:“我带来了一千骑兵的装备,所以烦请公公代为禀报陛下,能不能多给一些战马。” 王福来道:“咱家会说的,可还有别的?” “别的没有了。”冯宝知道其他一些要求,提出了皇帝也不会答应,索性不说更好。 接下来的三天里,物资、马匹、人员陆陆续续汇聚营地,其中最令冯宝意想不到的事是,“左骁卫”统兵军官竟然会是都尉裴士峰。 “老裴啊,这几年你都上哪儿去了,我来了几次‘长安’可都没见着,升了官也不和咱们弟兄说一声。”冯宝极为热情的将裴士峰请进自己房中叙话道。 “末将去了蜀中几年,这不刚刚回来嘛。”裴士峰答道。 “刚回来就又去西域?”冯宝不解地问。 裴士峰诧异地道:“将军以为这趟是苦差?” “可不是吗?大老远跑去西域,难不成还是好差事?”冯宝反问道。 “当然是好差事!”裴士峰想都不想地道:“此番前往西域,若不是大将军念在末将外放几年的份上,根本不可能同意。” “怎么着,你还是主动要求去的?” “正是”裴士峰接着道:“军中熬资历那可是件痛苦的事情,没有战事,何来军功与升迁?” 冯宝道:“你是如何得知此去会有战事?陛下诏令可只是押运事宜。” 裴士峰转首看了一眼屋内,确定无人后,道:“大将军稍稍透露了些,说陛下有意彻底击垮突厥人。” 冯宝也听谢岩说过此事,故而并不感到意外,于是道:“别管是不是真的了,反正去了自然知道,真要是打仗,有你老裴在,我也轻松些不是。” 正说话间,房元昭忽然走了进来,刚张口欲言,却看到了裴士峰坐在一旁。 “元昭啊,有事就说,老裴不是外人。”冯宝不在意地说道。 房元昭道:“师傅,去城里购买的物资,除了盐之外,其它都拉回来了,总共花费七千四百贯。” “盐买不到?”冯宝很是奇怪地问。 房元昭回道:“城里买不到大量的上好青盐,多的都是粗盐。” 冯宝想了想,道:“盐的事可以路上想办法,你去趟酒坊那里,拿一套酿酒的家伙什带上,少不得要用到。” 房元昭应了一声,即离开了。 “将军,带酿酒的东西做什么?军中可不能饮酒。”裴士峰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规矩我懂。”冯宝接着道:“我没打算酿酒,带上是为了防止酒精不够用,还有,把粗盐弄成细盐,有那些东西也方便点。” 裴士峰不大明白冯宝说的意思,不过他也知道,谢岩和冯宝两个人经常能够弄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自己还是少问为妙,省的一个不小心闹出什么笑话。 王福来又回到了营地里,这一次可是来了不少人,回城安排家事的贺兰敏之、奉命前来的王伏胜、以及雷火等一些熟人纷纷来到,因为过了今日,冯宝将率大军西行。 有道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但是,穿越者的凭空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注定是要改变历史进程的,哪怕他们本心是顺应历史,可在事实上,一个微小的变化,或者一个并不在他们意料之中的安排,却是足以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遥远万里之外的波斯,有一群唐人,也在酝酿着一场大战,他们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却不曾料到,自己的胜负,对于另外一个民族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