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价格标杆,其余包厢拍卖顺利很多,只不过,买下者皆为官员、勋贵,并无商贾的份,没办法,这是社会地位决定,与钱财多寡无关。 因为时间关系,所以在冯宝接下来安排当中,话剧《茶楼》,仅仅作为展示,表演了一段“大将军苏定方破西突厥”后,茶楼里各路人等得知消息后的众生相…… 虽然只有短短一幕,但依然博得众人赞许! 用词严谨的对白,真实到位的表演,如实反应出大唐百姓对于战争胜利后的喜悦之情,以及对前方将士们的敬仰之心! 真正博得满堂喝彩,给人惊艳之感的却是戏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唱的是什么戏?谢岩听不出来,只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京剧,越剧之类,可婉转幽怨的唱腔,时而明快,时而紧张的配乐,加上类似于舞蹈一般的华美动作,完美诠释了戏剧内容。 舞台上的演绎,台下观众们的反应,大体上并不出冯宝预料,毕竟在没有什么业余文化生活的大唐时代,话剧和戏剧提前出现,注定影响巨大! 因此,冯宝从台上走下后,并没有进入观众席,而是回到那间休息室。 “大山,老黄来了没有?”冯宝想起一件事情,坐下后开口问道。 刘大山回道:“黄老掌柜病重,今日并未前来,由其长子代劳。” “唉——”冯宝轻轻叹息一声,心想:“难怪古人死的早,一场不大的风寒,就能要了人的老命,看来,自己还是得多多注意才行。” “校尉,某有听闻,黄老掌柜请了林太医过府诊治。”刘大山见自家侯爷问起,便跟着将知道的事情说了一下。 “如何?” “不知。”刘大山微微摇了摇头道。 “意料之中啊。”冯宝道:“大山,明日你让小俨去一趟黄家,或许他还能有些法子。” “喏!” “此外,再派人去一下常远那里,让他尽快完成学堂和官衙建设,最多三个月,不能再长了;还有,王乡长即将到任,居住宅院汝去安排一下……” 冯宝一口气说了好几件即将需要办的事情,刘大山全部记了下来。 堪堪说完之际,休息室外传来另一名护卫的声音:“拜见许公。” “冯都督可在否?” “吾在此,请进!”冯宝听出说话之人乃李义府,急忙言道,且示意刘大山赶紧过去开门。 很意外,当先入内者却是当朝宰相许敬宗,随后才是李义府。 “二位怎不观看戏剧?莫非入不得眼?”冯宝和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太多客套,请入座后,随口问道。 “哪里哪里,话剧者,示众生百相;戏剧者,婉约动人,甚好!甚好!” “许公所言极是。”李义府道:“满堂喝彩,足以佐证大都督所办之‘戏社’甚善也。” “当真?二位可莫要诓吾乎?”冯宝笑而反问,其实心知肚明,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话剧演绎市井百态;戏剧文雅叙事,一俗一雅,相宜得章也。” “正是,当得雅俗共赏之!”许敬宗抚须言道。 “有二位之赞,吾安心矣。”冯宝先客气回了一句,继而又道:“不知二位中途离席,寻吾可有何事?” “确有一事。”李义府主动言道:“老夫请问大都督,‘水运司’何时出海?” “许公可也为此而来?”冯宝看向许敬宗问。 许敬宗微微颔首以做回应。 对于许敬宗和李义府心中的真实想法,此刻,冯宝已是一清二楚,无他,唯“利益”也! 自皇帝颁布诏令,设“水务司”,执掌天下水系后,朝中官员们皆已知晓,“大唐水师”将开启新的变革,首当其冲便是设“水运司”,将“水师”冗兵分离而出,专职“南粮北运”。 运粮食,获利不丰,不值得太多关注,但是,南方物资不仅仅是粮食,还包含了名贵木材等。再者,运输从来都是双向的,北方物资南运,那中间的利润可就大了,这一来一回之间产生的利益,“水运司”独享,好像不大可能,如何参与其中分一杯羹,也就成了各世家、勋贵以及官员们的执念。 各方请托,早就让冯宝有些不厌其烦,一直都以尚未开始为借口推辞。 可是在今日,许敬宗和李义府借着看戏的当口,中途亲自过来询问,摆明了就是想要一个态度,再糊弄过去,实在行不通了。 “二位,心急了些。”冯宝微笑道:“辽东战事正酣,诸事以军务为要,‘水运司’即便开设,也无船可用矣。” “冯侯有所不知。”许敬宗缓缓言道:“贺兰大总管挥师北进,连战连捷,‘新罗’灭国指日可待;若老夫所料不差,此刻已攻入其‘都城’,兵发‘高句丽’。” 辽东战况,冯宝还真不是特别清楚。但他非常明白,许敬宗绝对不可能说谎! 战局在这种情况下,已经进入了对大唐最为有利的局面。 北面,苏定方、契苾何力与任雅相三路大军加上一些蛮夷仆从军,在横向千里的战线上,不停冲击“高句丽”防线,但凡突破一点,即可破其整条防线,而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且根据冯宝推测,唐军并没有全部发力,因为他们需要等待最有利战机,那就是贺兰敏之大军进入“高句丽”。 南北夹击,中段又有“水师”于“鸭绿水”畔据点策应,等于将“高句丽”切割成南北两个战场,以其军力、国力而言,根本不足以同时应对。灭亡、或投降,是最终出路。 换言之,随着贺兰敏之领军进入“高句丽”,整个辽东战事,实质已步入尾声,若不出意外,两到三个月内,必定有好消息传回,届时,“水师”返回“登州”,“水运司”所需要的一切条件也就具备齐全了。正因为时间无多,所以许敬宗他们才会急于找上门,生怕错过,让别人捷足先登。 “我说二位,何必执着‘水运司’?” 冯宝一句反问,令许、李二人眼中闪现一丝疑惑。 “‘水运司’固然利厚,风险同样很大,‘水师’靖海肃寇,大船建造,皆开销不菲,如若出现差池,恐巨亏也!” 许敬宗、李义府那都是真正的人精,仅凭冯宝寥寥数语,即立刻反应过来——皇帝陛下设“水务司”,允许水师进行变革,那都是基于朝廷不拿出钱财的前提下。 也就是说,“水运司”虽然获利丰厚,但开支同样巨大,正如冯宝所言,但凡中间出现一些偏差,别说挣钱了,搞不好真是巨亏。 想通了这个关节,许、李二人不免有些失望,心中俱以为“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如果换做其他人,冯宝绝对不会再多说一个字,可许敬宗和李义府不同啊,一个是当朝宰相,位高权重;另一个是未来学堂督学,有着很大可能二度入朝拜相,他们的利益,不说保证,起码也得优先考虑。 “二位不必忧思,‘水运司’固非上佳之选,然另有一事,吾以为,善也。” “不知大都督所言何事?”李义府眼睛一亮,跟着问道。 许敬宗同样不解地看向冯宝。 “石漆!”冯宝缓缓吐出两个字,而后微微一笑。 “此物何来有利图也?” “许公,在‘卫岗乡’炼制,并非最佳。作坊理当设于‘石炭’产出地。”冯宝知道眼前这两个家伙都不太懂经商上的事情,于是进一步解释,并阐明自己的想法…… 实际上,许敬宗他们哪里知道,无论冯宝还是谢岩,都不认为在“卫岗乡”提炼煤油和汽油是一个好的选择。 首先,从“关中”到“洛阳”这一段路,因为道路并不好走,所以运力有限;其次,“洛阳”地区并不出产煤炭,而提炼本身消耗煤炭巨大,光是运煤一项费用,就占了成本的二成多,致使炼制利润,极其微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大作坊区里,除了炼油作坊,还有水泥、砖瓦窑等作坊,都是以燃烧煤炭的形式提供能源,导致污染太大。虽说远离居住区,但只要南风刮起,铺天盖地的灰尘便会覆盖“涧河”北岸。 唐人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但谢岩和冯宝都很清楚——到了这种程度,再不想办法改善环境,早晚有一天会形成非常恶劣的结果。 所以,当谢岩有意识将一些扩产的作坊往“新安县”转移时,冯宝便有了一个想法,即将“炼油作坊”转移到“长安”附近,一来可以节省运费,二来也距离煤炭产地更近些。 可是这种转移行为,耗资不菲,且涉及地方官府,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愿意接纳,因为关系到“商税”和人力,尤其是提炼工艺的保密,因此,冯宝有意采用当初谢岩外设“水泥作坊”的方法,一旦实施,必定又是一个惹人注目的事情。 冯宝今日提前告知许敬宗和李义府,目的也很简单,希望他们各自拿下一个“炼油作坊”,免得总是抱怨自己不考虑他们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