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草地上,裘晴雯跌坐在地上,看着莺鹂和湘水从她面前消失她无能为力,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张全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她几次想开口都放弃了。 长廊的那头赖二带着两名家仆抬着一顶简单的竹制坐轿过来了,张全直起身,指挥着那两个抬着坐轿的家仆把坐轿放到小姐身边,前面的家仆压下轿杆请小姐上轿。 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小丫鬟正往这边赶来,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围墙边,她大口喘着气,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对张全说道:“张管家,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马上就到。” 张全道:“你把小姐扶上担架,送小姐回去,好好照看小姐,要是出了任何差池,我为你是问。” 小丫鬟跪倒在地上,说道:“我一定会伺候好小姐的,一定不会出错的。” “起来吧,还不把手里的披风给小姐披上,傻跪在那里做什么。”张全呵斥道。 受到惊吓的小丫鬟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她把手上的披风披到裘晴雯身上,搀扶着她的手臂,把她慢慢的挪到担架上。 家仆等小姐坐稳后,小心的抬起担架向小姐的闺房走去。 . 书房里通火通明,裘玠站在正中央的书案后,抬手翻了两眼书案上堆积的文书,上面写的都是些南楚陈兵边界即将攻打大周的消息。 京城里本就是一团乱麻,边界要出事端,他这个征西将军搞不好又要上战场,裘玠费尽心机才把自己弄回京师,他可不想再去什么边界吃苦受罪。 想到这他感到十分头疼,踉跄的退后几步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刚才在忘忧楼喝的酒还未消退,酒气上头让他精神有些恍惚,他皱着眉头,手肘撑着书案,额头埋在手掌内揉捏着。 书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老爷是我,张全。” “进来吧。”裘玠道。 张全端着一杯热茶推开房门走进来,他把身后的门带上,走到书案边,把热茶轻轻的放到桌面上。 他看裘玠皱着眉头,弯腰问道:“老爷,您不舒服吗?” 裘玠抬起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道:“刚才在忘忧楼多喝了几杯,这忘忧楼的酒委实是烈的厉害,几杯下去人就晕乎乎的,要不是我定力深厚,早就醉晕在这里。” 张全道:“这忘忧楼可不就是醉生梦死的地嘛,那里的酒若是不烈,不让人流连忘返怎么能称得上忘忧呢,老爷您这是一醉忘忧愁,逍遥似神仙啊。” “若是真能忘忧也就罢了。”裘玠一巴掌拍在手把上,张开通红的眼睛,气愤的说道:“这群王八羔子,喝酒玩女儿个个都是好手,一谈到正事就畏畏缩缩,他宇文温皇亲国戚就这么了不起,我裘玠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奶奶的,白浪费我一晚上。” 张全道:“老爷,您也别生气,安庆王毕竟长期居住在京师,这里的官员多多少少都跟他有些来往,您初来京师难免会遇到阻碍,您切莫心急,他们会明白跟着老爷的好处的。” 裘玠道:“他们就是墙头草,风吹哪边就往哪边倒,要想从他们嘴里吐出一句实话来,只怕很难。” “老爷也不用太担心,这不是还有阎太师嘛,想要顺利扳倒安庆王,还是要依仗阎太师啊。”张全宽慰道。 “哼,别提他,说道阎显我就来气。”裘玠抓起热茶猛饮一口,滚烫的茶水烫了他一嘴,他把手中的茶杯砸向张全,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想烫死我啊。” 张全不敢躲,茶杯迎面向他砸来,茶水溅了他一脸,茶叶混合着滚烫的热水从他的脸庞一路流到衣领里,烫伤着的他皮肤,茶杯从空中落下摔成碎片。 他没有吭一声,而是屈身跪下,双膝跪在破碎的茶杯上,碎片扎进肉里,流出血来,他皱着眉头,额头间微微冒出冷汗来。 他跪在那里说道:“老爷恕罪。” 裘玠看他如此,不好再说什么,他用手帕擦拭着手里残留的茶水,擦完把手帕丢到张全面前,说道:“起来吧,把脸擦干净。” “谢老爷。” 张全捡起地上的手帕,扶着桌角慢慢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他原地站定后,用手帕擦拭脸上的茶水和脖子上沾着的茶叶。擦拭完毕,他又弯腰恭敬的说道:“老爷,你稍等片刻,我去给您换被新茶。” 他还没迈开步伐,就听见裘玠在身后说道:“别去了,我现在不想喝茶,把今天府里的事情向我汇报一下。” “是,老爷。”张全离开书案边,退到书房的中央,站在书案前的地毯上向裘玠汇报今天府上发生的大小事情。 裘玠闭着眼睛,靠在太师椅上听张全在这里有条不紊的汇报,提到皇太后的寿诞礼物,他张开眼睛问道:“太后的寿礼准备的如何了?” 张全跪下说道:“属下无能,还在准备中。” 裘玠看到跪在下首的张全,没好气的说道:“好了,你还跪上瘾了,起来吧,寿礼这件事本就是难事,不怪你,这几日你多派些人去各府打听打听那些京官们都送什么礼,我们第一次进宫献礼一定要比他们别出心裁,博得太后喜欢。” “是,老爷,我会尽心尽力的。”张全站起来,躬身行礼道。 裘玠道:“对了,小姐最近献给太后的舞跳得如何,可有进步?” 张全又跪下来,说道:“老爷,我正要向您禀报,小姐,小姐她脚受伤了,这舞可能,可能跳不了了。” “什么?受伤了,跳不了,张全,你是怎么办事的。”裘玠暴跳如雷,他怒气冲冲的走下书案,来到张全身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地板上提起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全被掐着脖子说不出话来,他呼吸困难,涨红了脸,表情痛苦的看着裘玠。 裘玠看他脸色发紫,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把他甩到地上,站在那里瞪着他,余怒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