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嫁了人，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但她还是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妹妹。”　　 “她拜托丈夫帮她打听妹妹的下落，几年后，她的丈夫在行商途中，看到了一个和妻子长相相似的女人……”　　 女人是城中的娼妓，据说她来自北方，曾是一个贫穷的牧羊女。　　 再后来，就是悲剧的重演。　　 妹妹爱上了那位费尽心思接近她、说要带她离开这里、且允诺会照顾她后半生的富商。　　 可就在她决定跟他私奔前，男人才告诉她，他其实是她的姐夫。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好男人，这个男人居然是她的姐夫！　　 恶毒的妹妹逼这个男人做选择：要么写信和他的妻子离婚，要么就再也别想见她！　　 有趣的是，当晚男人在旅馆房间里喝了个酩酊大醉，开窗一头栽进窗外的臭水沟，死了。　　 听说他那又有了身孕的美丽妻子，在得知丈夫意外身亡的噩耗后，在赶来亚尔图尔给他收尸的路上，也难产死掉了。　　 故事讲完，芳蔻小姐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说妹妹是不是很坏？这么坏的女人是不是该死？”　　 罗薇：“这就是你要问我的问题吗？”　　 “是，该你回答了。”　　 “有一句话叫‘未知全貌，不予评价’，你想让我回答这个问题，至少要把完整的事实告诉我。”　　 芳蔻小姐反问：“我哪里没说完整？”　　 罗薇一一列举：“贵族不与平民通婚，领主的儿子真的会娶身为平民的姐姐吗？”　　 “妹妹跑去领主城堡勾引姐姐的情郎，妹妹是怎么进入的城堡？妹妹勾引领主，是自愿的吗？”　　 “逼姐姐的丈夫做选择，只是因为想从姐姐身边抢走他吗？”　　 “如果你不能解答我的疑惑，我恐怕给不了你正确的回答。”罗薇摇头说。　　 芳蔻小姐：“你为什么疑惑？所有人都知道妹妹是个贪慕虚荣的浪荡女人，她害惨了大家。”　　 罗薇：“如果真是这样，姐姐早该对妹妹失望了，她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来到南境找妹妹？”　　 “你觉得妹妹有苦衷？”　　 “不是我觉得，是姐姐觉得。”　　 “就算妹妹有苦衷，可她害死了姐姐的丈夫，姐姐也不会原谅她吧？”　　 罗薇了然：“所以你真正想问的问题是，姐姐恨不恨她的妹妹？”　　 芳蔻小姐逃避地别过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答案是‘否’，”罗薇认真地说，“姐姐一定不希望她的妹妹自寻短见，她找了妹妹那么久，还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又怎么舍得恨她？”　　 芳蔻小姐一愣，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从脸颊上滚落。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艰涩：“克莱德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杀了他！”　　 克莱德？就是故事里的富商姐夫？　　 罗薇讶然：“为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　　 “我没有，但克莱德根本不可能喝酒，”芳蔻小姐咬着牙道，“他喝了酒会起红疹，他怎么可能喝得酩酊大醉？”　　 对酒精过敏……那他的死确实是有点可疑了。　　 任务描述一下子从“帮失恋小姐姐报复渣男”变成了“解开名妓姐夫遇害之谜”，罗薇顿觉头疼：“杀他的人是谁，你有怀疑对象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生意上的对手，也可能是那些爱慕我的男人，甚至有可能是……”　　 芳蔻小姐突然停住，不肯往下说了。　　 “是什么？”罗薇追问。　　 芳蔻小姐调转话锋：“听那位酒馆老板透露，阁下来历不凡，地位尊崇？”　　 罗薇挑眉：“那要看跟谁比了。”　　 芳蔻小姐试探：“跟一城主教相比如何？”　　 罗薇往后一靠：“啊，那应该是能比他嚣张一点吧。”　　 芳蔻小姐眼神微亮：“您是——”　　 “我的身份不重要，一个平平无奇的王室子弟而已，”罗薇微笑，“主要是我的靠山比较多，刚好跟教会亲王和圣骑士长有那么点关系。”　　 “另外，我的大主教老师也对我比较纵容。”　　 芳蔻小姐：“……”　　 第一次遇到这么装的人。　　 她收回先前对他的评价，什么沉静强大，都是假象，浮夸和傲慢是贵族的通病，眼前这位只是藏得比较深罢了。　　 差点忘了，从她让人去酒馆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位可不像什么聪明人。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心思缜密的贵族掌权者，当然是自诩聪明的幼稚小鬼更方便她利用。　　 芳蔻小姐低头叹了口气，沉重道：“不瞒阁下，我怀疑杀害克莱德的凶手，是亚尔图尔城主教、斐基思主教大人的手下。”　　 罗薇眼神疑惑：“他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不希望我离开亚尔图尔城，”芳蔻小姐害怕地说，“他早就威胁过我，如果我想跟哪个男人私奔，他一定会派人弄死他。”　　 罗薇：“斐基思主教喜欢你？”　　 “喜欢？不，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他的玩物，或者是一只听话的小猫小狗，他喜欢我的顺从，当我不顺从了，他就会惩罚我。”　　 芳蔻小姐眼里闪过了一丝恨意。　　 “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你想怎么做呢，”罗薇问她，“杀了他，为克莱德报仇？”　　 “杀了他？哈，谁敢杀教廷的主教？”芳蔻小姐摊开自己细嫩的手，“就算我敢，这双手也拿不稳杀人的刀。”　　 “报仇不一定要亲自上场，你可以雇一名杀手。”罗薇几乎是在明示她了。　　 芳蔻小姐惨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但我不想那样做，凶手到底是谁我并不确定，说到底，克莱德还不值得我为他付出到那种程度。”　　 “倒是您，阁下，您不像是缺钱的人，为什么要插手这件麻烦事呢？”　　 罗薇没说这是自己的历练任务，只答道：“你就当我闲得无聊吧，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芳蔻小姐定定地看着她：“您真是幽默。”　　 不等罗薇开口，她接着说：“我很庆幸遇到了您，阁下，我需要您的帮助。”　　 罗薇：“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奥蒂莉亚修道院的院长室里有一份盖有斐基思主教印章的名单，我想拿到那份名单，将其中一页替换掉。”　　 罗薇不解：“这个名单有什么用？”　　 “凡是被名单选中的女人，都会被奥蒂莉亚修道院以见习修女的名义送往圣城修道院斋戒修行，好在三年一度的朝圣会上以洁净之身侍奉神明。”　　 说着，芳蔻小姐露出讥讽的表情。　　 “名义上是见习修女，实际上却是为那些从各地前往圣城参拜的神职人员准备的庙妓。”　　 朝圣会从十月初开始到十一月初的神降日结束，持续整整一个月，这期间前去朝拜的神职人员多达数万之众，需要庙妓至少七千人。　　 这些庙妓会先从亚尔图尔城的妓院里挑选，不够再从别的地方抽调。　　 没有人想当庙妓，妓女还有挑选客人的自由，庙妓却完全沦为了性的奴隶，尽管她们比普通妓女打扮得更加光鲜亮丽。　　 罗薇以为芳蔻小姐让她替换名单是因为她也在名单里，然而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我怀疑我的姐姐没死。”　　 芳蔻小姐又看向了窗边的水仙花。　　 “我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她可能被人抓进了修道院，也许那份名单上就有她的名字，不，不是也许，是肯定。”　　 罗薇：“她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去修道院帮你问问。”　　 “蜜诺·乔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