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说看,怎么就没法选?难不成是觉得这两只瓷人都很丑?” 老道士笑吟吟地看向许太平。 这笑容看得许太平心头一颤。 不过他脸上依旧还是保持从容道: “不,这两只瓷人,一位是在家中辛勤劳作的母亲,一位是不舍亲人离去的少女,不该以美丑来评价二人。” 这话是许太平的心里话。 老道士闻言,眼底藏着的那丝戾气顿时消散开来,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结束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向许太平问道: “如果老道士我还是要让你在这两只瓷人之中,找出最丑的那一位呢?” 听到这话,许太平沉默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刚刚那回答,已经算是过关了。 但对于老道士这个问题,他心里却是有一个不吐不快的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极有可能会得罪这老道士。 在认真思忖了片刻后,许太平最终还是遵从本心,说出了那个答案: “真要说最丑的,应当是与这对母女不辞而别的那位吧。” 听到这话,那老道士先是一愣,随后眼神有些冰冷地问道: “可我问的是这两只瓷人。” “没有那位不辞而别之人,就不会有这两只瓷人。” 许太平摇头。 在说话时,他已经做好了施展苍鸾戒的手势。 而那老道人在听到许太平这个回答之后,先是沉默,继而又带着些许癫狂地放声大笑道: “没错,年轻人你说得没错,最丑陋者,正是与这对母女不辞而别的那人!” 他的声音看似癫狂,但仔细听去时,却是能听出一丝苦涩味道。 “也不知道,这对母女最后有没有等到那位不辞而别之人。” 许太平看着桌上那对瓷人又喃喃自语了。 可能是因为那对瓷人太过惟妙惟肖的缘故,此刻的他并没有太多劫后的喜悦,依旧还沉浸在那对母女的心境之中。 “放心吧,肯定等到了。” 老道士冲许太平咧嘴一笑。 说着,他又从袖中掏出三枚金精钱放进桌上竹筒之中,一边摇晃一边向许太平问道: “年轻人,你想算什么?今天老夫我高兴,可以不收你的钱。” “多谢道长。” 许太平拱手道谢。 有老道士这句话,他知道自己这一劫,算是过去了。 “说吧,权势、福祸、前程、姻缘,老道士我都可以算。” 摇晃着竹筒的老道士催促了一句。 对于占卜之术,许太平其实了解得不多,但按照灵月姐的说法,也算是望气术的一种。而眼前的老道士,既然有着这般深厚的修为,极有可能的确精于此道。 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道: “道长,我想问问生死。七年后的金鳞会,我是否,还能活着回到这南楚都城。” 一听这话,老道士随即眉头跳了跳,仔细端详了一下许太平面相。 “有意思,年轻人你这面相,居然连老夫都看不透。” 良久后,老道士那一直十分轻佻的面容上,忽然多出了一丝凝重神色。 不过马上,他便又咧嘴一笑道: “不过别担心,老夫现在就为你起一卦。” 话音刚落,他将竹筒之中的三枚金精钱抛洒在了桌上,然后捏着下巴仔细端详了起来。 良久后,老道士慢慢抬起头来,脸色无比凝重地看向许太平道: “小子,你究竟惹到谁了?” 许太平闻言很是惊讶。 他没想到这老道士居然能从卦象之中看出这一点。 “道长,我不能说。” 许太平老实回答道。 “不说是对的,不然你死得更快。” 老道士闻言,非但没半丝不悦,反而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 “道长,这卦象,是不是不太好?” 许太平看了眼桌上的金精钱,皱眉问道。 “岂止是不好?老道士我行走天下这么多年,就没看到过几次这般凶险的卦象。” 老道士皱着眉道。 对于这一点,许太平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从决定去那血雨林起,他便是与灵月仙子一同在用命去赌。 “有劳道长了,此行之凶险在下也有所预料……” “你别急!” 许太平刚准备跟那老道士告辞,却忽然被他一把叫住。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等日后传扬了出去,岂不是坏了老夫的名声?我再给你起一卦,定要为你寻出一道生机来!” 老道士一副“你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我这里”的表情看向许太平。 许太平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依旧在不停落下的赤色闪电,然后才对那老道士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道长您再帮我起一卦吧,若卦象之中依旧没有生机,那只能说是在下的命数。” 距离血雨落下,至少还有半柱香的时间,足够他从都城内离开。 老道士闻言冷着脸点了点头,旋即将那三枚金精钱握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身上开始散发出五彩光晕。 “好深厚的神元,这老道士果然不凡。” 许太平一脸骇然道。 他只在灵月姐身上,才感受过如这老道士般深厚的神元。 接着就只听“哗啦”一声,老道士将那三枚金精钱抛在了桌上,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上分处不同方位的三枚金精钱,同时手指还在不停地掐算着。 “噗!……” 掐算到最后,老道士忽然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道: “居然一条生路都不给,这到底哪个老不死的,比老子还要霸道!” 许太平闻言苦笑一声,冲老道士拱了拱手道: “道长,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 “你等等。” 老道士再次叫住了许太平,语气十分霸道地说道: “别人不给你生路,老道士我来给你生路,你留下来跟着我,老道士我来保你不死。” 听到这话,许太平心中莫名地一暖。 他没想到这在莲瞳眼中的老怪物,居然会反过来帮自己。 “多谢道长好意,晚辈也知此行九死一生,但非去不可。” 许太平十分郑重地向老道士作揖道谢。 “难道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老道士一脸不解地看向许太平。 “没有吗?” 许太平笑着反问老道士。 老道士闻言又是一愣,目光看向了桌上那两只瓷人,随后摆了摆手道: “你走吧!” 许太平再次向老道士拱手,随后转身径直快步朝通都城南门走去,南门外有一条路直通血雨林。 望着许太平越走越远的身影,老道士很是不甘心地挠了挠头。 他想给许太平一条生路,倒不是因为他心善,仅仅只是因为他发现这人自己救不了。 而老道士这个人,越说他人反对之事,他越是要做! “小子,留步!” 就在这时,那老道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一把喊住了已经走出百余丈远的许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