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扑哧一乐:“重芳大哥我帮你去车上拿『药』箱罢,正好我也拿点『药』,一会儿回去好照顾虎峰。屋里还有三位受了惊吓的郎中,我过去招呼一声,然后来帮你处理病人。” 他一时想不开,而王谢打上辈子就知道他这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出门在外,时常警醒着,就怕他再妄自菲薄。见他镇定下来有空去想别的,明白他没事儿了,笑着挥挥袖子让他先走:“你去招呼他们,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记得给我留晚饭,我得先给病人动刀。你要也想见识下这险症,过来帮手就是。” “嗯,好!”裴回用力点着头,他要变强,要试着适应不同的生活,趁着身边还有可以依靠的人。 然后,反过来成为别人的依靠! 王谢目送裴回挺直腰杆走上楼,自己来到马车旁边,翻出『药』箱,并没有直接拿了走人,而是寻个偏僻之处。 看看左近无人经过,刚刚的微笑消失殆尽,怀中掏出一只朱红『色』哨子,轻轻吹响。 几乎眨眼间,柳五已经站在他身侧阴影处。 “这样的病症,你可眼熟?”王谢将布包打开给他看,又将病症大略说说。 柳五点头,拿手比划。 王谢严肃道:“这是你们通用的毒『药』,还是专用?” 柳五表示是前者。 王谢挥手遣退柳五,一边挎着医『药』箱子往回走,一边沉『吟』。 这种毒他上辈子见过,也研究过。 准确地说,正因为他解得了这毒,才引起对方真正的重视,之后与对方保持着良好关系,从而在黑白两道,过得如鱼得水,更是了解了不少江湖庙堂的□□。 ——没错,这毒千真万确,出自繁『露』山庄。 正是觉得病人如此独特的毒发症状非常眼熟,王谢才唤柳五来做确认。 既然被确认,放在过去他最多也就是治好病人而已,但现在,他可能不过问来龙去脉么? 他有个越陌啊!即将全盘接掌繁『露』山庄的越陌啊! 这是越陌的手笔?或者不是?是漏网之鱼?故意诱敌?要挟?示威?还是怎么的? 以繁『露』山庄的能耐,要让一个人死,不会留这样的尾巴,“漏网之鱼”一说便可排除。 看这毒『性』,至少过了足足一日一夜,和病人在一起的同样是年青人,后来赶到的三人年纪大,八成是过来支援或者谈判。 几个人报名号“烈阳帮”,栖身客栈,则此地要么没有人手分布,要么不方便回此地的分舵。想起这三位岁数大的在路上见过,他三人赶超自己车队时,急急忙忙风尘仆仆,定是远路而来。 如此说来,这是……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这个病人在繁『露』山庄的计划中,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抛砖引玉或者敲山震虎的作用,可以救。 王大夫不会拿着治病救人打诳语,应了就要做到。 只不过,他得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给越陌添麻烦。 他有的是办法。 裴回回到楼上,送走房中的三个大夫——这次纷争的由头。 这三个人来自两家医馆。中年郎中自己一家,他见机快,见外面尘埃落定,整整衣裳,向裴回道了谢,立即告辞。 老郎中上了年纪,之前跌了一跤,有些头昏。随行的小童儿是他亲孙子,跟着他一是学医,二是贴身照顾祖父,他见裴回过来,连忙红着脸道谢,样子有点怯。 裴回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学徒时,也是这么傻呼呼,不由多安慰了几句,小童儿立即精神起来,眼睛闪闪发亮。 刚刚打斗到了□□的时候,老郎中怕离近了被波及,把他叫到身旁,他没见裴回失态的模样,后来尘埃落定,见裴回那么着紧那个打架的年轻人,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他就觉着这个大哥哥真是温柔的好人。 好感就在短时间一下子积攒了好多,他忍不住问裴回问明天能不能再见,说他在向阳镇土生土长,对这里熟得很,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哪家东西好吃哪家物什好用都知道……还要拉着裴回说话,老郎中缓过气来谢了裴回几句,带着他走了。 他走的时候还不住回头冲裴回挥手,开心笑,苹果脸上两个大大的酒窝。 裴回自然回以微笑。 ——笑过了,回头,一怔。 迎面是挤出笑容的三师父。 三师父重新开了两间房。病人尤曲铁一间,大师父和二师父一间——柴广川见这二人昏『迷』不醒,大惊失『色』,探脉息却也不似虚弱,急得团团转,可现在对方人多,本事也比他大,因此不敢发作,也有些拉不下脸。 还是他三师父,吩咐伙计安排应用之物后,见他生闷气,叫他过来照顾尤曲铁,自己去和裴回搭话。裴回是他们几个一直保护着的,看着年轻,又是大夫,应该容易心软。 三师父先跟裴回道了歉,他一把年纪,方才也没出手,好言好语地说话,想来对方也可以接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裴回刚刚打定主意要变强,那边就有人找自己套近乎,想了想,很认真地表示,大夫治病救人,病人家眷心情激『荡』可以理解,他可以原谅对方,但是他不能代表林虎峰的意见。这昏睡的两个人只是因为『药』物作用,不必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至于因为不给解『药』,对方醒来后会头晕脑胀四个时辰的事,他决定很小心眼地不提一字。 对方还是别太精神的好,难道要醒了以后,生龙活虎再过来,讥讽动手找麻烦么? 林虎峰别看吐血,只是经脉震『荡』,伤势确实不算严重。他常年行走江湖,随身带着应急『药』,尤其现在的应急『药』品均出自王谢之手,受伤后立即吞服过——这也是王谢只给开了张安神方子的原因——加上外敷『药』膏和阿魏行功助力,他又活蹦『乱』跳起来。见裴回把三师父支到自己这里道歉,大手一挥:“这事我不管,你找我哥去,就是打趴下你们两个的那人。” 他说话大大咧咧,毫无心机,但这最后半句话听在三师父耳中,就有些令人难堪了。 悠然而立的宁芝夏于是缓步走来,拱手,客套:“都怪我兄弟学艺不精,受了伤对他是个教训。” 宁芝夏礼数做得十分到位,毕竟双方没有真正的伤亡,彼此留一线余地是最好。 ——当然,主要原因是自己这边占了便宜,打趴下对方两个人,自然说些场面话也无关紧要,倘若裴回或者林虎峰真的受了重伤,那自另当别论。 关于他自己屡屡出手把人打趴这件事,他也主动道歉:“我与兄弟手足之情,虽不如贵方师徒相护情谊深厚,毕竟相处多年,他一受伤,我情急之下便冲动了些,能够取胜全凭侥幸,还请谅解则个。” 江湖中,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现在拳头大的说“对不住你不要往心里去”,三师父当然不敢说“你伤了人我将来要报复回去”这样吸引仇恨的话——他还有徒弟要救,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忍一时风平浪静为妙。 双方不求深交,至少表面上呈现一团和气,这样也就够了。三师父也说了几句场面话,心中记挂徒弟,便告辞出门。 王谢走进客栈大堂,就见小伙计颠颠跑过来帮他拿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这一荷包银子可没白使——他顺手将『药』箱递过去。 小伙计看他背着很轻松,接到手里差点一个趔趄。 王谢乐:“拿得动么?” “拿得动拿得动。” “里面是我吃饭的家伙,别看箱子不大,装的全是铜铁之物。” “您不是大夫么?我们这儿大夫随身就带个小箱子,比您这可轻多了。” “你说的是内科,这外科还得算半个匠人,这些是工具。”王谢说话间已经上到二楼,“病人哪个屋?” “神医,我徒儿在这里!”三师父探出头来,正好看见王谢走向他这扇门。 ——王大夫的鼻子对于病人的分辨,恰好比馋猫嗅出鱼味,豺狼闻见肉香,那叫一个奇灵无比。 尤曲铁上身不着寸缕,面上颈上弄脏的地方都清洁过了,创口『露』着,王谢拿『药』箱这一来一返的功夫,房中腐臭之味已然扩散到令人闻之欲呕。 王谢打开自己的『药』箱,拿酒洗手洗工具:“参汤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柴广川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奔过来——现出去抓『药』自然没这么快,他灵机一动,之前郎中开的『药』里面有参片,直接挑出来煮了。 找两个茶碗,来回倒腾,将参汤晾凉,王谢从『药』箱里拿出只鹤嘴壶,稍稍扳开昏睡中尤曲铁的牙关,将又长又细的鹤嘴『插』入口中,直抵食道,参汤缓缓倾入。 随后,王谢手一翻,又是一包『迷』『药』,往尤曲铁脸上一洒了事。 “火盆拿近些,照亮点。” 看看诸事妥当,王谢将『药』箱放在触手可及之处,小刀子小剪子小钩子从酒里面捞出来,往火上一过,吩咐:“你们俩,一手拿着白布,看见有血水流出来就赶紧擦,一手拿着镊子,看见碎肉掉下来就清理掉,听明白没有?” “明白!”这二人现今的感觉,仿佛回到少时演武场,听师父训导,既敬畏又紧张。 王谢俯□,观摩创口,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作者有话要说:nighter扔了一个地雷 小谜-又爬回墓『穴』扔了一个手榴弹 感谢~~~抱抱~~~~么么~~~ 话说,本文没有很那啥的江湖争斗,乃萌忘记这个是种田文了么?了么?么? 而且是温馨文啊强调一百遍。 作者理解种田文就是过小日子,不一定要真的去种田或者研究菜谱…… 说到菜谱,明天无正文,更新食谱——番外:简易版蟹粉狮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