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次日少爷退烧,而后出门,当晚还给我……治后面的伤?”他还记得当时一觉醒来发现□□埋着硬物,差点以为又回了烟花馆,吓得够呛,后来听王谢解释才晓得是帮助敷『药』之用。 “你就没想过,你体内帮着养伤的东西,不是石料么?” “什么?”燕华一惊非同小可,身体立刻僵硬了,“少爷怎可将传家白玉这么糟蹋!” “没有没有,别急别急,听我讲完。你总惦记自己后面的伤,我就琢磨先下手治了罢。白玉葫芦是祖传,我爹说要给过一辈子的人,你就是我打算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呀,所以用在你身上也没什么,因此我便拿着准备分给你的那只葫芦到玉器铺子去,起先是想打磨成型直接给你用,可惜玉匠师傅那几日正忙,挤不出时间,于是我就央他挑上等美玉的玉柱直接给我。那只葫芦作为交换留在玉铺,等后来有了银子再去赎回,却不巧晚了一步,被路过客人买走了。”王谢抱紧怀中人,“所以说,我传家宝其实早就给你啦,你虽然没见着也没『摸』着,可不带反悔的。” 燕华在听到“你就是我打算过一辈子人”这句话的时候,已然呆住了,自家少爷那时候就下定决心了……他听完王谢的话,慢慢回过味儿来,往对方肩窝蹭了蹭,随后仰起颈子给王谢个星星点点的啄吻。 王谢打蛇随棍上,调整姿势,迎上燕华唇瓣,一口啃住,两个人就这么又粘到一起,口对口做了个吕字。 这个吻缱绻绵长,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不约而同收回湿漉漉的舌尖,红着脸平定心神,一个是想王小谢已经蠢蠢欲动,再不停下就马上“雀跃”了,另一个是想白日宣『淫』这件事儿实在太不成体统,不约而同侧过头去。 燕华耳力好,稍稍缓过神,便先一步听见屋里低微短促的哼唧声,推推身上的王谢:“少爷,孩子醒了。” 王谢也从方才的温柔缱绻中回过神,哼哼道:“这小祖宗哎,往长远看其实养着也挺好,咱确实得着好处了不是,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一边说着,一边来到王康的小床前,抱起孩子切个脉,奇怪道:“没什么事,扑腾什么。呃——” 燕华取过虎子,连同洁净软布,忍不住笑:“这咕咕哝哝的声音,是他要『尿』罢。”接过小王康,低声嘘嘘着,给他把『尿』,又用软布轻轻擦拭干净。小王康不懂事,更看不见,并不害怕他的双手,偶尔小手臂举举小指头动动,碰到燕华衣袖或手指还会虚虚握住,虽说没什么力气,不由教人打从心底柔软起来。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抽丝,踢毽子;杨柳儿发芽,打拔儿……”燕华小声唱童谣哄他,不晓得王谢用了什么法子,短短几日内便让小王康恢复了些许精神。燕华这几日跟着裴回学怎么带小孩,有模似样抱着小被子,轻轻哼着儿歌。小王康在他怀里也熟悉了他几个人的气息,小嘴儿微微砸吧,小眼皮微微颤动,咿咿呀呀的咕哝,口水含糊,偶尔会叫娘娘姨姨会说乖会喊痛会要抱,当真可爱又可怜。 王谢在旁看着小人儿在燕华怀里不多时又睡过去,见燕华温柔神『色』,心里平添许多底气,他的判断和燕华差不多,几天前对方只塞给他一个孩子,大约是想看看他到底什么反应,知道他当真开始上心医治了,估计孩子命能保住,才肯下这功夫。在这孩子好起来之前,自己甚至都可以“狐假虎威”一番。不过对方既然手眼通天,轻易把人捞起来,那么一个不小心把他俩的名字弄到命案重犯的名单里想也不难。自己还需谨慎。想他王谢王重芳王大夫,可是人老成精,不能因着身体那么年轻就把之前的经验忘得一干二净,跟他斗?哼哼,他有燕华在,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他确实需要帮手了,那对儿师徒答应过来,一个多月还不到?尤其像现在…… 这头虎太大了,虽说全身是宝,怎么着也得分门别类处理——不是说各部分切割下来就完事儿了,熏、晒、煮、碾,各种炮制很是费力气,又很花功夫。这里人虽多,燕华眼神不好,裴回手臂还不能太过劳动,洛大夫见血即晕,小吴照应医馆——除了王谢本人,竟是没一个可以帮把手的。焦头烂额的王大少郁闷起来,站在后园,两手往腰间一叉,对天大叫:“胡闹胡闹!本来就人手不足,别净添『乱』!怎么不给我送点懂行的!” 次日清晨,早起的裴回钻进厨房准备烧水,突然清醒,大叫一声:“你你你是谁!” 任凭谁睡眼惺忪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人,都会惊讶,更何况这个陌生人明显占据了自家厨房。 看五官相貌平凡之极,属于扔到人群里绝对认不出来的那一类。 看年纪大概三十多岁,也可能四十出头。 看衣着褐『色』劲装,剪裁合身,勾勒出猿臂蜂腰,一副干练样子。头上不见半分珠翠,身上没有半点刺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神态表情……相貌平平,没有表情。 看动作——吓!怎么在扫地? 不仅如此,裴回打量厨房:热水已经烧好了一大盆,馒头和粥的香味儿从蒸笼缝里往外飘,案板上四碟子小菜:茶鸡蛋,卤豆干,八宝酱瓜,清炒豆芽,另外一大碗炖肉,香气十足。 这女子抬眼见裴回进来,便转身出去,一声不吭。 裴回赶紧追出门,一看——人家没走远,劈柴去了。 “这位大姐,请问……” 女子依然一声不吭,手下却是利落,柴刀一起,一落,柴分两节,劈柴好似砍瓜切菜般省事。 裴回看着她举重若轻的动作,当机立断,转身跑去叫人。 于是王谢匆匆而来的时候——这个时间他和燕华也差不多醒了。知道有人暗中窥察,他将小王康的床也安排在自家一间屋里,小王康除了觉得难受时咕哝两声含混的“痛痛”之外,安静得不像话。王谢见的生死多了,不过尽力而为,说他铁石心肠他都笑纳。燕华将心比心,心疼这孩子,夜里难免多侧耳听听,早上起来也是如此,王谢便常常不能随意动手动脚。 尤其是昨日有了改籍文书,燕华将一块大石从心头搬去,王大少夜来顺利偷香若干次,只是小王康吭哧哼唧的,燕华惦记小孩儿,不得安稳。 今早王谢正给小王康『摸』脉,裴回就急促跑过来,说家里多出一个陌生人,王谢也吓一跳,不敢让燕华跟着,自己先行过去看。 甫到后园,发现人家真是手脚麻利,连地上都打扫干净了。 那女子看见王谢,也不言语,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木盒,走上前,微微低头,双手呈过。 王谢并不迟疑,直接去接。听裴回的言语,此人不像有恶意,况且动作还略微恭敬。 盒子里,一张薄薄的纸,一只朴实无华的黑『色』铜哨子,拇指大小。 王谢呼吸浅浅一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让手抖比较好。 他把哨子收起来,调整呼吸片刻,拿起纸,纸上规规整整写着八个墨字:“三三、四三,听候差遣”。 “三三?四三?两个人?” 女子点头。 “你是——三三?” 女子并不似下人那般屈膝躬身,而是低头抱拳行礼。 “四三呢?” 三三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又比划几下,意思是一个过来,另一个休息,两个人轮班。 “都听我的安排?” 三三点头。 “会日常洒扫做饭洗衣?” 点头。 “会功夫?” 点头。 “认字?” 摇头。 “认识『药』材?” 点头。 “会炮制?” 摇头。 “懂医术?” 手指比了很小的一点。 “怎么不说话?” 三三指着自己喉咙,摆了摆手。 “哑的?” 点头。 “……明白了,认识我家的这些人?” 点头。 “不许扰着燕华。” 点头。 “把虎皮硝了,虎肉晒干,虎骨阴干?入『药』的那种?懂?”虎『奶』虎血昨日已经熬煮过了,花了大半天功夫。 三三听一句,点一下头。 “你们……有住处?” 点头。 “好吧,先这样。” 三三再次抱拳,去了。 裴回有点傻:“重芳大哥,这样也行?” 王谢拍拍他的肩,故意轻松的口吻:“此事别对别人讲,就把她当做给我们帮忙的。” “哦,好。”裴回老实回答,他再不聪明也觉出事情不对头了,不过既然王谢的意思是不让他担心,那他也就不担心罢。 ——黑『色』铜哨。 如果说之前没有任何头绪的话,现在王谢知道这名女子的来路,以及她背后的势力归属哪方了。虽然他还想不起来天家有什么秘史,但是这个女人的举止,和三十年之后他遇到类似之人,简直一模一样。 都出自繁『露』山庄。 而且是繁『露』山庄培养的,只听令于忠于皇家及宗室的私人卫队。 具体在哪一位手下,王谢他不能断定,毕竟能听到太多天家秘密的人,很容易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他一个小老百姓,没啥好奇的。知道多了,那就得小心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了。不过,想了又想,还是没能回忆起将来的六十年里,朝中有哪位宗亲是双目失明,江湖上……盲侠叶亦香算不算?年纪可不怎么对的上号。 很可能,这孩子当年就这么夭折了。 这么有势力的爹,又可能是哪一位? 这是第二次遇见繁『露』山庄的人了,难道从那个时候就被惦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