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原本对阵道挺有自信的,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旁观了真人布阵的全过程,他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呢。 “只是一些阵脚而已,又不是很难。再说了,你就算错了,我也能及时改正,不会影响后续布阵。” 许春娘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你方才说你们家主不肯多出灵石,我只好多让你干点活了。” “好吧。” 六叔哑然一笑,知道真人是故意这么说,好让他放心大胆的去排列阵脚。 他深吸口气,神色渐渐认真起来,开始寻找第一处阵脚点。 六叔在布阵之际,许春娘也没有闲着。 她迈步继续南行,直到走到黑鱼岛的最南端的海岸线,才停止不前。 整个黑鱼岛,全都笼罩在一座巨大的防护阵法之下。 这里虽然临近海域,仍处于防护阵法的范围之内。 只是开启防护阵法,所耗费的灵石极为巨大,是以这座阵法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 许春娘神识朝着四下探去,果不其然的,在周围找到了两处隐蔽的阵脚。 检查完这两处阵脚后,她沿着海岸线从最南端绕岛而行,慢条斯理的检查起岛上的防护大阵。 等七日后,六叔将七十二处阵脚排布好时,许春娘已环岛一周,将整个岛上的防护大阵,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真人,阵脚已经全部排布完了。只是具体位置准不准,我却不敢保证。” 六叔刚将最后一处阵脚定下,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有些忐忑的开口。 “很好。” 许春娘微微颔首,她来的时候,神识已经感知到了,大部分阵脚的方位都是对的。 没见她如何动作,有九处阵脚忽然勐地摇晃起来。 随即,这些阵脚中的灵物破土而出,于空中移形换位,分别朝着不同的方位而去,再次没入土中。 六叔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瞪大了眼。经过此番调整之后,阵形明显稳固了许多。 许春娘调整了阵脚后,便直接进入到下一步。 第二次布阵,她明显更加得心应手,速度上也快了一些。 六叔盯着这一切,忍不住放轻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眼,生怕错漏了半点。 然而阵门之间的变化太复杂了,当阵门的数量增加到三方的时候,他便因为神识损耗过剧,脸色逐渐苍白,额头上也渗出了大滴的汗珠。 而第四方阵门落定,他身子微颤,全身像是从水中捞出一般,汗涔涔的,显然是到了极限。 他的神识虽然经过多次强化,但比起金丹修士,还是远远不如。 六叔心中暗叹,没有再强迫自己去推演阵法的变化,而是盘膝坐了下来打坐恢复。 【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 真人说得不错,修为不得突破,他的阵道也就止步于此了。 只是他一个七品道台的四灵根修士,想要结丹无异于天方夜谭。 六叔心中暗叹,想起了族中几位在阵法上有些天赋的小辈,想要冲击金丹境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很快被他否定了。 罢了,还是继续留着这条老命苟延残喘吧,家族还需要他。 等六叔恢复了一些精神后,八门已经定下六方,只剩最后两方了。 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阵中变化后,他并不气馁,而是取出骨片将看懂了的部分记下,并拿出纸笔开始演算起来。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等这座新的聚灵大阵落成,已是六日后了。 至此,许春娘答应林家主的事,已经尽数完成。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林家主得知此事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并于海行令上向她发消息,声称已将所有杂务处理好,随时可以离岛。 许春娘收到消息,将离岛日期定在了三日后。 没办法,缺乏功法的情况下,想要恢复状态就是这么慢。 三日后,许春娘从房中出来,神识扫到院子外站着一个人,竟是李远。 他攥着手指,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略一思索,挥手以灵气将院子大门掸开。 李远倏然回神,待看清院中之人,连忙俯身作礼,“见过真人。” “何事?” 李远顿了顿,“晚辈是来向前辈道一声谢的,若不是真人与家父相识之故,晚辈在这林府,势必举步维艰。” 他得知对方是一位金丹真人后,第二日便回了趟家,从爹娘口中得知了他们与许前辈,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爹得知他今后能够跟随林四小姐修炼后,一口咬定是许前辈为他美言。 李远刚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高高在上的金丹真人居然会将他放在眼里。 但爹说得煞有介事,他慢慢的也信了。 他虽然有些天赋,可作为外姓人,在林府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 若非许前辈为他说话,他又如何有机会跟随林四小姐修行呢? 许春娘澹澹开口,“不必谢我,我并没有做什么。若不是你平日修行有几分勤勉,也得不到这个机会。” 李远却知道,这只是前辈的推脱之词。 勤勉的人有很多,可只有他得到了这个机会。 “我知道我的道谢,对于前辈而言不值一提,但这于我而言,却是改变人生命运的大事。” 他神色认真,鼓起勇气继续道。 “前辈对我的恩情,我将永远铭记于心,不敢忘记。若前辈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便是搭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许春娘闻得此言,方才瞥了他一眼。 “我不过与你爹娘有些交情,甚至没为你说过只言片语,也值得你搭上性命来报答?你将命给了我,又用什么来回报爹娘之恩呢? 我为金丹修士,享寿五百;可凡夫俗子,能活至百岁,都极为不易。” 李远愣住了,呆立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院中已只剩下他一人,许前辈不知何时,已飘然离去。 一阵风吹过,竹叶簌簌作响,地上的竹影也随之摇曳生姿。 李远有些沉默的,自储物袋中翻出一包,被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小鱼干。 爹娘叮嘱让他转交给前辈的东西,他竟忘记给了。 他咬了咬唇,握紧了油纸包,拔腿朝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