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联合?”赵斯年突然笑起来,“黄本最?是贪生怕死之辈,事到临头,缩得?比王八还快!” 若果然想联合,一早就来找他了?,何必他去找黄本? 况且当初为自保,外?头的事,大家都是各管一摊,互不过问,单线并行,方得?多年太平无?事。 若此时骤然联合,未经磨合,必露马脚! 所谓秘密,只有烂在自己肚子里才叫秘密。 一旦所有人都知道,势必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就不叫秘密了?。 “记住,不许妄动,”赵斯年低声道,“之前如何,现在就如何,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要试图扫尾巴,也不要试图勾连谁……” 他们按兵不动,彼此不联络,便如海中散落的珠子,那?秦放鹤想抓,只能一颗一颗地摸。 但若因恐惧而抱团,就成?了?一串,只要被卡住一颗,谁都跑不了?! “是。”心腹垂眸应下。 可如此一来,未免太过被动。 他送赵斯年入内休息,推出去之前,还是忍不住进言道:“提举,其实若换了?旁人,来了?也就来了?……” 大海无?情,一旦失足落水,谁又能怎么样呢? “你也知若换做旁人!”赵斯年皱眉,“休要胡言,去吧!” 秦放鹤本人深得?陛下宠爱,这也就算了?,偏他有做清流的老丈人,若有个好歹,那?些酸儒的笔杆子是好惹的么?最?是杀人不见?血! 他竟还有个当首辅的师公!若不动他,倒也罢了?,尚存一线生机;一旦动了?,便是不死不休。 单看?如今卢党的处境就知道了?,董春此人,非滥杀好杀之辈,只要不碰其逆鳞,或许…… 只是他这个徒孙,瞧着倒似更狠辣些。 “是,小人明白?。”心腹郑重应下,最?后说了?句,“古提举还在前头顶着呢,大人暂且宽心。” 赵斯年懒得?再说,摆摆手,叫他退下。 古永安? 哼! 真当姓秦那?厮不曾疑他么?莫说古永安,他冷眼瞧着,便是同行的副手金晖,也未必已得?了?秦放鹤的信任。 秦放鹤现在为什么迟迟不动自己与黄本?不是没疑到他们身上,而是依法?办事,没有证据! 他在等,在等自己动,等自己主动露出马脚。 忙活一夜未眠,赵斯年此刻却?毫无?睡意,自己在卧房内踱步。 既然如此,那?我便越发不能动。 此时此刻,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至于那?金有光么…… 金汝为啊金汝为,事到如今,你也算走投无?路了?,赵斯年无?声冷笑,一日不忠则百日不用,难不成?你真以为略表衷心,董党便会心无?芥蒂? 你那?佳儿也不过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罢了?! 且等着瞧吧,来日你的下场,未必胜过我等! “赵斯年回?来了?,”秦猛进来,与秦放鹤低语,“好像还找了?洒扫的小厮问话。” 秦放鹤点头,“不必管他,他且等着我呢!” “等什么?”秦猛不解。 秦放鹤笑而不语,一旁的金晖却?呵呵几声,显然猜出用意,并不作答。 对面的曹萍见?了?,也不过问,只又同他们说起南直隶、浙江一带富庶,百姓竞相逐利,风气与别处不同,对官员也不似外?地敬重。 秦放鹤深以为然,点头赞同,“看?出来了?。” 牛润田之所以嚣张,其姐与天元帝的关系乃是其一,而本地人竟也习以为常,可见?民风如此。 虽说民不与官斗,但当一个民的财富积累到可怕的程度,财富便可进一步淬炼为权力,身份地位之间的差距缩减,对于官的畏惧自然也会消弥。 这么说可能有些笼统,拿后世作比,最?直观的一点就是:经济越发达的地方,考公考编的风气就越淡。 但曹萍有点疑惑,“牛润田固然能为,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这些年许多决断渐渐移到他儿子手上。再则除一开始带来的两名大管事外?,其下另各有管事五人,分管各项事务,既然抓了?,何不一口气抓个干净?” “真那?么简单就好喽!”对着自己人,秦放鹤难得?松弛,手指在几人之间画了?个圈,“眼下你知我知他们知,都清楚有猫腻,奈何证据不足啊!请了?他们来也不过配合调查,只挑几个管事的,名正言顺,可若冲着搬老巢去,那?可就授人以柄,说不过去喽!” 曹萍听了?,挠挠头,“嗨,这倒也是。” 与人斗,便是如此,你精明,人家也不是傻子,自然要想法?子对抗,只能徐徐图之。 秦放鹤复又一笑,“况且若把人都弄来,万一他们豁出去,要么咬死了?,要么鱼死网破呢?不如留几个在外?头,给点指望……” 牛润田年事已高?,开始交权,但毕竟没有交割完毕,他儿子能放着老父亲不管? 牛润田在,与皇帝乳母是唯一的亲姐弟;若他不在,便是姑姑和侄子,终究远了?一层,其余的亲戚会放过这块肥肉? 所以无?论?如何,少东家都要想法?子把老子弄出来,起码要做足姿态。 若他猜得?没错,现在那?位少东家正权衡利弊呢! 三日之内,必有动作! “高?!”曹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又想起一事,四下看?了?看?,“牛家那?两个大管事呢?” 话音刚落,却?见?众人面色俱都古怪起来。 曹萍嘶了?声,低头做了?个手势,“你该不会一不小心把人……” 弄死了?吧? “啧!”秦放鹤一脸冤枉,“您拿我当什么人呐!二师伯背后又是怎么说我的?” 曹萍:“……” 那?评价是相当的……不好说啊。 “他们的人来了?,”秦放鹤义?愤填膺,“我那?是好吃好喝好伺候,还给了?单间!不许外?人打扰!专等他们主子汇合呢!您就说这份精心,陛下来了?也得?赞我仁厚!” 曹萍眨眨眼,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看?向?金晖: 真的假的? 金晖:“……” 说假的吧,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但也不知秦子归这厮到底干了?什么,那?位叫孙远的管事自打进去之后,就跟疯了?似的,头两天还能哭一哭,从第三日开始,就一点儿动静也没了?。要不是送饭的人发现还喘气,还以为人死了?呢! 秦放鹤哼哼两声,拿手点着他们,“一个两个的,净冤枉我!” 出门在外?,人设是自己给的,我就是这么纯善呐! 奉旨办差一个多月了?,一滴血都没见?,我可太纯善了?! 曹萍嘿嘿嘿,金晖就翻了?个白?眼。 厚颜无?耻的人他见?多了?,但这位,真是出类拔萃! “不过时候也差不多了?,”秦放鹤拍拍手站起来,向?曹萍发出邀请,“来都来了?,随我去看?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