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是有人针对你做的一个局。”柴晓棠沉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屈望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人设局,但可以肯定,这其中必然有太医署参与。 “对了屈兄,昨晚刺杀嫂子的那两个刺客不是被抓住了吗?” 柴晓棠忽然想到此事,说道:“审问一下他们,应该能找到部分答案。” 屈望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把他们送到刑部去了。” 柴晓棠有点迷惑,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把他们送到刑部做什么?” 屈望看了他一眼,抬手捏了捏鼻梁,无奈说道:“屈家可不比你们柴家。” “屈家院小,又没有专业的审讯人士,留着刺客又有何用?” “还不如送给刑部审去。” “这会儿临近年关,给刑部差员们送点功劳,我多少也能捞一个人情。” 柴晓棠被噎了一下,无话可说。 这就是屈家与世家的差距了。 柴家家大业大,门客无数,假如刺客落在柴家手中,不出三天就能把他们查个底掉。 反观屈家,就只有花钱请来的管家护院,哪有审问和追查的能力? 柴晓棠不再提刺客一事,从兜里取出先前张季舟写给他的药方,递给屈望。 屈望接过看了一 眼,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这是……?” 柴晓棠笑着对他说道:“解‘睡美人’之毒的药方。” 屈望惊道:“药方……是先前那位?” 柴晓棠点了点头。 屈望微微咋舌,眯了眯眼问道:“那老先生到底什么身份?” 柴晓棠笑了笑不做言语,只是说道:“你放心,这方子肯定没问题。” “其它事情暂且不论,你赶紧派人抓药,先把嫂子治好再说。” 屈望“嗯”了一声,派人抓药去了。 柴晓棠也不再多留,告辞离开。 坐在马车上,返回柴府途中,柴晓棠陷入了沉思。 如今屈家得罪了不知何处的敌人,敌人在暗,屈家在明,局势对屈望分外不利。 要不要用柴家的势帮一帮屈望? 比如派几个护卫守在屈家周围,或者去刑部把那两个刺客提出来,加以审问追查? 沉思许久,柴晓棠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些想法。 长兄早逝,柴晓棠顺位成了柴家嫡长子,但在他底下还有两个亲兄弟,十几个堂弟。 在柴家这种“用人以贤”的世家中,柴晓棠的地位并非那么的不可撼动。 柴家的势,柴晓棠自己用倒还无妨,用来帮屈望难免坏了规矩。 此外,屈望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也不见得就愿意柴家相帮 。 …… …… 屈府。 柴晓棠离开后,屈望看着手中的药方,心里思考着先前的老医师。 如果换个江湖人在这,恐怕很快就能猜到张季舟的身份。 天下名医,有南北二人。 南有药王孙慈,北有鬼医张季舟。 能与药王孙慈并称,还能用“小子”来称呼太医令乌朋的,再也没有第二位了。 但论名气,张季舟和孙慈就差上太多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药王谷的人脉极广,人缘极好,西蜀官府、天机阁、蜀中唐家都自发的为药王谷造势宣传,以至药王谷成了医学圣地,现任谷主孙慈成了当代神医之首。 当然,“鬼医”的名头也还算响亮。 可惜屈望不是江湖人,早年一心扑于寒窗苦读,如今注重点都在户部和经商,对于江湖名号什么的知之甚少。 此外,张季舟和乌朋的师徒恩怨是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史书上没有记录,一般的后辈们自是无从知晓。 便在这时,管事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拎着几个药包:“老爷,药抓来了。” 屈望抬眉说道:“放着吧。” 那管事把药放到桌上,微微躬身问道:“需要老奴煎药去吗?” “不用了。”屈望微微摇头,起身拿起药包,笑着说道:“我亲自去 煎。” 管事微微一怔,心想老爷一向不近厨房,今天竟是改了性子。 往日只见老爷喜爱酒色,屈府众人都当他是浪荡公子,如今才发现这想法错了。 老爷对夫人,才是真正的情根深种。 不愧是长安人人称赞的鸳鸯眷侣。 “对了,你去把逵叔喊来。” 屈望忽然说道。 他口中的逵叔便是颍川屈府的管家,也是昨天拼死保护楚巧巧的老汉。 老汉全名卫逵,曾是玄甲军中的重卒,退下来后还坐到过七品武骑尉的位置。 只不过由于自身性格原因,卫逵不适合在京都为官,短短半年就得罪了好几个上司,被革除官职,打发回了老家。 屈望请他保护自家,价钱开的很高,一年要五百两银子。 但五百两银子换一个二品强者的保护,还是绝对忠心的那种,怎么看都极为划算。 “怎么了老爷?” 卫逵很快就走了进来,小老头虽然身材瘦小,但肌肉虬结,看起来便让人安心。 由于昨晚与刺客缠斗,卫逵身上连中几处剑伤,此时气息尚有虚浮。 屈望笑着询问道:“逵叔,先前那位老医师是修行者吗?” 卫逵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我看不出他身上有内力波动。” “但我的修为有限,如果他 的境界不弱于我或者比我更高,我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卫逵沉吟着说道:“不过从他走路的姿势来看,大概率不是修行中人。” 屈望心下了然,想了想说道:“那老人的身份有些古怪,可否麻烦逵叔前去探查一番,看看他是从哪过来的?” 卫逵愣了下,说道:“老爷的意思,是让我去跟踪他?” 屈望点了点头。 卫逵沉默着,没有立刻答应。 说实话,卫逵的心里有些排斥这个决定,毕竟那个老医师是过来救人的,就算语气狂妄,就算最后没有救成,但人家是出于好心,咱也不至于跟踪人家啊。 但纠结片刻,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麻烦逵叔了。” 屈望一拱手,态度恭敬。 “分内之事。”卫逵简短回了一句,匆匆离去寻找老医师的足迹去了。 …… …… 宣阳坊西南。 盛捷客栈对面的茶楼里。 谢周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从辰时一直坐到了将近午时。 期间他只点了一杯东白茶。 十文钱,无限续杯。 好在茶楼上午的生意一般,客人始终都没有坐满,否则像谢周这种一杯茶水喝一晌的“恶客”,就算长得再好看,掌柜都要上去赶人了。 便在这时,满头花白的张季舟从街角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