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拿着那天在被烧毁的茶坊里找到的领章,找到了技术部门,经过他们权威的检测之后,确定这枚领章就是防空炮兵的领章,只是因为这枚领章的确污染得太严重,便是连这些技术人员也无法判定这枚领章应该是少校的,还是少尉的。王风又查看了一下位于朝天门仓库处的那个防空炮兵营地里的官长,少校只有一名,那就是营长吕青;而少尉也只有一名,便是他认识的石永川。 在炮兵里,并非象陆军那样,营长下管着三个连长,连长下管着三个排长,排长下又管着三个班长,每个班的定额是十二个士兵。炮兵里的营长连长和排长并没有管得多少个人,他们是以炮的数量为基准设定的。在抗战初期的时候,炮兵团为两营制,每营有四十门迫击炮,十门左右的一百毫米口径的火炮;但是相对于重庆的防空炮兵部队来说,与野战的炮兵编制又不一样,便拿石永川所在的四十一团来讲,拥有的口径大小不一的高射炮就有七十多门,还拥有小口径的高平两用机关炮近五十门。在炮兵部队里,拥有多少门炮,也就决定了这个炮兵部队的人数多少。象博福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少的时候也需要六七个人来运作。所以,在炮兵部队里,营长只是管的炮的门数多一点,排长管得炮门数少一点而已,在排以下没有班。而在大多数情况之下,少尉排长中尉连长之类也只是一种称呼,与陆军的连排长的权力无法可比。 朝天门仓库处的防空炮兵阵地共有几门炮,那是军事机密,王风并不知道,但是只从那里的人员配制上王风就可以看得出来,那里也只是一个小型的高射炮阵地而已,炮的数量不会很多。实际上,营长吕青管辖的高射炮阵地有几个,朝天门这边的阵地的负责人应该就是石永川,吕营长之所以愿意住在这个营区里,大概是因为这里是重庆最繁华的地方吧! 在得到了技术部门确切的答复之后,王风的心里已然有了底。想一想昨日敌人轰炸的之前石永川是和自己在一起的,而在敌机过来的时候,他马上就跑回了自己的阵地,根本就没有作案的时间;如今要说最可疑的就是炮兵营长吕青了。他不由得又想起几个月前被他破获的那个外号叫作“独臂大盗”的原防空炮兵的营长,吕青就是顶替那个营长的位置而升任的,如果这一次真得查出这个吕青有问题的话,那么四十一团的团长就一定有问题,为什么他提拔的人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呢?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当然,王风还是希望吕青不是凶手,他并不希望他的推论成真,否则的话,整个防空部队系统都需要整肃,到时候要是真得查出了个结果来,还好说;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话,那样他得罪的人就太多了。 虽然技术部门没有看出这个领章到底是少校,还是少尉,但是他们通过清理污秽之后,竟然发现这个领章的背面印制有生产厂商的名字,隐约显示着“丰华”两个字。 王风并不知道“丰华”这两个字到底是制造厂家的名字,还是出售商家的名字,在重庆能够生产制造领章的厂家如何也有七八个,除了兵工厂之外,还有许多民办工厂能够生产,但是王风都没有听到过有叫作“丰华”这个名字的,这或许就是出售商的名称。可是重庆的街铺不敢说有上万家,上千家总是有的,这又从何找起呢? 正当王风有些愁眉不展的时候,李新探长却是急冲冲地跑过来找到了他,一看到他便告诉了他一件有些令他都感到意外的事:“老王,你知道吗?春风茶楼的那个叫作杨得福的茶倌死了!” “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风便不由得一怔,马上就想起了那个喜欢贪图一点小便宜的茶博士来,他不由得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李新道:“昨天早上有人来报案,说是在望龙门江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我带着人过去查看之后,才发现死的人正是春风茶楼的小二,他显然是掉到了江里,被江水冲上岸来的。我觉得有些蹊跷,就把尸体带回去让法医对他作了检查和解剖,发现他并不是简单地溺死,他的肺里根本就没有进水。” “那他的死因是什么?”王风也马上来了兴趣,追问着。 “是中毒!”李新告诉着王风:“黄旭解剖了他的胃,在里面发现了砷的成份!” “砒霜?”王风不由得叫了起来。 李新点了一下头,却又补充着道:“还有可能是老鼠药!” “那么你查出什么结果来了吗?”王风连忙问着。 李新道:“昨天和今天,我把前天与杨得福接触过的人都统统地调查了一遍,倒是有了线索!” “哦?你快说说看?”王风连忙催促着。 李新道:“杨得福应该是在前一天的晚上被害的,凶手将他抛尸江中,却没有想到江水却把他的尸体推上了岸来。”他说着,又道:“我先是去查问了春风茶楼的老板,那个老板告诉我说当天晚上杨得福并没有在茶楼里吃饭,是因为有人请他吃饭了,我再问是什么人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却不知道。” “那么,你调查到是谁请他吃的饭了吗?” 李新道:“当时他们是在路边的摊铺上吃的,昨天因为鬼子飞机轰炸,那个出摊买担担面的人并没有出来,后来经过打听,我才找到了那个买面的人,只是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在他的摊子上吃面的杨得福了,因为他的担担面很有特色,每天晚上到他那个面摊吃面的人都很多,有的时候,他一个人都忙不过来!” “就这些吗?”王风有些失望。 李新笑道:“如果我只查到这些,也就不能称之为探长了!”他说着,又接着道:“在我再三的提醒和威胁之下,他终于还是想起了什么来,告诉我,说那个杨得福可能是和袁老二坐在一个桌子上的,因为袁老二是他的老熟人,所以他认得!” “袁老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王风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是!”李新肯定着道:“袁老二是那一带很多店铺都认识的一个人,他是靠卖水为业的,每天早上起得很早替别人家挑水。但是在下午的时候,他还会去打些短工,那一片的居民都认得他。”他说着,又有些惋惜地道:“只是我准备去找袁老二调查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家伙也是倒霉透了,被鬼子的飞机给炸死了!” “你不觉得杨得福的死,会不会跟我们调查的方文清案有关系呢?”王风有些联想地问着。 李新点了一下头,如实地告诉着他:“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怀疑很可能杨得福发现了杀害方文清的凶手,所以凶手最终采取了杀人灭口的手段;但是因为有袁老二的出现,我又调查了一番,发现袁老二有着杀死杨得福的动机,杨得福很可能就是被袁老二谋杀的!” 王风皱起了眉头来,忍不住地问着:“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李新笑了笑,道:“你也许不知道,杨得福的老婆曾是袁老二的相好,因为那个女的家里嫌弃袁老二家穷,又好赌,所以就把女儿嫁给了老实本份,又比较勤快的杨得福;杨得福的老婆活着的时候,曾借给过袁老二一笔钱,后来杨得福的老婆得了涝病死了,杨得福就找过袁老二,要他还钱;但是袁老二却说杨得福的老婆是杨得福给累死的,就是赖着不还,为此,两个人还动起过手,打过架。” “既然如此,他们两个人又为什么会坐到一个桌子上来呢?”王风好奇地问着。 李新道:“也许是袁老二别有用心,早就准备收拾掉杨得福了!他借着与杨得福谈还钱的事,把他约出来也不一定!” “当时那张桌子上就没有其他的食客吗?”王风忍不住问道。 李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摆摊的人总共就那么两三张小桌子,要是人多的时候,不认识的人也只好坐在一起的!袁老二和杨得福坐在一个桌子边,我想要是那天晚上真得就如同那个摊主说的那样,人很多的话,那张桌子就不可能只坐他们两个人!”他说着,稍作沉思,又道:“再说,要是有人给杨得福下毒,也只有袁老二有机会也有时间!” 王风低着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告诉着李新:“袁老二不是被飞机炸死的,也不是被烧死的,他也是被人先谋杀后再焚尸的!” “啊?”李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下,王风并没有隐瞒,把昨天的时候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讲了出来,讲玩的时候,他拿出了那枚遗落在案发现场的领章,告诉着李新:“只有找到这枚领章的主人,或许这件案子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李新接过这枚领章,来回翻看着,他注意怪了王风所说的那个名字,想了想,马上就想到了什么,拍着自己的头,同时告诉着王风:“丰华?这个店我知道,是专门售贩军服军用品的店铺,就在较场口,他个店的老板我也认识!” “那好呀!”王风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马上站起了身来,对着李新道:“我们现在就过去看一看!” 李新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