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寅时。 宵禁刚解除,一辆辆马车,从各府中走出。 侍卫开道,马车中的人非富即贵。 “公主...” 一辆禁军扈从,开道的马车从皇宫中驶出,马车中有宫女声音传来:“您不要着急嘛,咱们还怕没有地方?” 十里长亭处,自然有重兵把守,将无关人等隔离在外。 勋贵官宦所属马车,自然能够进入被封锁的圈子。作为公主,自然有资格进入其中。 “死丫头,你懂什么?” 一道孺糯的声音传出:“宜早不宜迟嘛。” “公主,你莫要着急,要想嫁给广威将军,去求一下陛下就好。” “哼,你懂什么,现在广威将军婚约还没解除呢,我为大炎堂堂公主,岂能插足别人婚姻?” 少女娇哼,言语中很明显,对广威将军十分中意。 “嘻嘻,我知道公主委托了大殿下,帮你询问广威将军呢。公主心中有数,自然不着急。” 马车走远,带着一个怀春少女的期待。 一辆马车中,贾母与两个老太太同乘一车,其中一个老太太笑道:“莫道纨绔尽败儿,亦有栋梁壮山河。贾家哥儿,广威将军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类其先祖,有如此勋功?” 说话的是理国公府老太太,与贾母一样,同一时代的人。 她眸光闪动,眉宇间带着羡慕。 贾母微微一笑,另一个老太太,乃是齐国公府老夫人,笑着说:“我家那孙女儿,整日念叨着,将军一战天下知,只是归来无月期呢。” “唉...” 贾母笑着摇头,可以看出贾母眉飞色舞,得意非常:“说不得,说不得,你们也知道,蓉哥儿啊,就是不满秦家女,这才与珍老爷闹了别扭,去边陲从军。” “依我看啊,男婚女嫁,除了门当户对,也理应照顾到未来利益不是?” 理国公府老太太笑道:“不仅要门当户对,小门小户的小家子气,又可能生得丑陋,身体残疾,败了门风。” 最近神京处处传言,秦府姑娘相貌丑陋,身体残缺。 这种传闻,人尽皆知。 “是极是极...” 贾母只是点头应和,这婚事啊,她现在是不敢做主的。 要是她贸然插手贾蓉婚事,最后贾蓉在耍脾气,一走了之,她可就是罪莫大焉。 马车徐徐前行,外面有人提醒:“老夫人,人多了起来,您坐稳喽。” 贾母微微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只见道路两旁,尽是行人,有的干脆就在这里吃喝,很明显,就是要在这里等着。 “这辽国俘虏有什么好看的?” 齐国公府老太太双眼半睁半合:“当年齐国公曾与辽国征战,也曾俘虏过辽国人,长相是有些不一样,又没有多两条腿,多一个脑袋的。” “这可不一样,这次被俘虏的,可是辽国皇帝还有太后...” 贾母不得不纠正齐国公府老太太说的话。 马车继续前行,终于进入一片只有少数马车的区域。 在这一片区域内,马车也就只有数十个。其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角落里。秦可卿安静的坐在其中,宝珠瑞珠频频掀开马车帘向外看。 “还早着呢。” 秦可卿手中绣花,头也没抬,她的衣服都是她自己做的。她的父亲两袖清风,为官清廉,以至于家中,并不宽裕。 她从记事起跟着母亲学做衣服与绣花,后来弟弟鲸卿出生那年,母亲故去,那时候起,她的衣服,父亲与弟弟的衣服,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就算是她的嫁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 只是可惜,嫁衣做好,未婚夫跑了。 “姑娘不着急,我们着急。” 宝珠又向外看了一眼:“等着看到了蓉大爷,要是姑娘看不中,他解除婚约就解除了。” 秦可卿没有吭声,耐不住两个丫鬟苦口婆心的念叨,说什么去看一眼,万一要是蓉大爷长得不似传闻中那样英俊,就算是被退婚,也无憾了。 少女心事最难猜,秦可卿既不想来,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定下婚约,婚期在即的时候,未婚夫跑了。 而且还是不满这婚约? 虽然有贾蓉后来来信,秦可卿岂能当真释怀? 怒吗? 怒! 甘心吗? 不甘心! 有办法吗? 没办法! 未婚夫如今立下功劳归来,即将成为顶级勋贵,而她的身份,己经配不上未婚夫。 如今神京城中,她所知道的,想要与荣国府蓉大爷联姻的就不在少数。 甚至,有传言,就有公主。 不知何时,太阳升起。 燥热,马车中很闷热。 “轰隆隆...” 马蹄声响,隐约地平线出现一片黑影。 “来了!” 宝珠下意识的抓紧马车车帘:“姑娘,蓉大爷来了!” 秦可卿本不想抬头,她还在纠结之中。 蓉大爷成就再高,要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还好,以后就算是嫁人之后,也不会有遗憾。 万一,要是自己一眼看中...而她又不可能嫁给蓉大爷。 那岂不是一生都在痛苦。 “轰隆隆...” 马蹄声越来越近。 凉亭处,自然有一骑快马奔出:“十丈处下马!” 为首的骑士,来到十丈外,翻身下马。 一身盔甲,身材魁梧雄壮。 脸有些黑,但是面容坚毅,带着浓烈的男儿气概,让贾蓉的容貌看上去很有立体感。 “姑娘,蓉大爷来了...” 秦可卿心一颤,她极力要自己心跳平稳,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七八丈外,一个身高六尺左右,身材魁梧雄壮,长相英俊的年轻将军,龙行虎步,一手按剑,一手托印,从眼前走过。 秦可卿心脏不争气的跳动,很快很快。 她有些恍惚,有一种错觉,仿佛前世她就与贾蓉是夫妻,这一辈子也理应该是夫妻一般。这种感觉很是奇妙,让她双眼痴迷。 但是,这个让她怦然心动,有一种恍惚错觉的年轻将军,从马车前走过,目不斜视,双眼眼神极其坚毅。 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困难能够让他弯腰,让他屈服...越走越远,越走越远...似乎,是她永远无法触及的存在。 “臣,广威将军贾蓉,拜见大殿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贾蓉双手托印:“此乃辽国传国玉玺。” “将军辛苦。” 大皇子面色肃然,双手捧着辽国传国玉玺,放到一个小太监端着的托盘上:“将酒端上来,孤要为壮我大炎国威,开疆拓土,护我山河的英雄敬酒!” 一个太监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只有三杯酒。 大皇子端起一杯:“将军,敬天。” 贾蓉端起一杯酒,遥遥向天敬了一下。 “第二杯酒,敬地。” 贾蓉接过大皇子手中的酒杯,洒落在地。 “第三杯酒,敬战死疆场,未曾归来的英魂!” 贾蓉端起酒杯,洒落一半,随后一饮而尽。 大皇子一招手,一个太监双手捧着一道圣旨而来。 大皇子拿起圣旨:“广威将军,贾蓉接旨。” “臣,贾蓉接旨!” 贾蓉弯身。 “哗啦...” 在场之人,无不下拜。 大皇子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褒有德,赏至材,广威将军蓉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之...” “今克敌国于万里之外,扬国威于西海,功莫大焉,册封广威将军贾蓉,为庆国公,升定国将军...” “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