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姆,南岸,多瑙河渡口。 离堤岸不远处,几只不知名的水鸟在河面嘎嘎的叫,就像是嘲讽不远处的人类1样。 此刻,站在岸边观察水情的罗森贝格上校眉头蹙了几下,但没说什么。然而,在他身旁的1名叫欧柯奇的工兵少校,却是口无遮掩的对着维尔姆泽元帅的副官,开着玩笑说道:“上校,要是连鸟儿都笑话咱们,那就是个坏兆头了。” 35岁的弗朗茨-罗森贝格出生在奥地利格拉茨的1个古老的波希米亚贵族家庭里,他还拥有1个亲王头衔。 1780年,他以中尉身份加入奥地利骑兵团,并在5年后罗森贝格晋升为上尉。1787年奥土战争爆发后,罗森贝格在第2年的巴赞加的战斗中,通过1次成功的冲锋不仅拯救了危机中的第4十9“佩莱格里尼”步兵团,还为奥军带来了胜利。事后,他也因此而获得胸甲骑兵团中校军衔,并被授予了骑士十字级玛丽亚·特蕾西亚勋章。 1792年法国大革-命愈演愈烈之时,罗森贝格跟随第2十胸甲骑兵团转调上莱茵。1796年初,罗森贝格晋升上校,并在3月份,他得到了维尔姆泽元帅青睐,荣升德意志联军左翼司令官的第1副官。 前天,当维尔姆泽元帅向坚守乌尔姆的法军发动猛攻之际,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除了委派维罗特将军在博尔山隘组织防御,防范来自施瓦本西面法军的突袭,奥地利元帅还任命自己的副官,罗森贝格上校督办工兵部队,在多瑙河上建造1座长200米,宽5米的大浮桥,可以满足两路步兵纵队,与1辆4轮马车或是两列骑兵同时通行。 原本,在乌尔姆的多瑙河上有1座宽敞的渡桥。然而,当城外实施机动防御的法军指挥官,在无法对防守严密的奥军营地进行袭扰后,便在当天夜里下令炸毁了这座造价不菲的石桥。 罗森贝格曾询问欧柯奇少校,能否在3天内修复石桥,但上校得到的答案却是不可能,因为法国士兵破坏的不仅仅是桥面,最为重要的,是法国工兵使用1种高爆炸药,破坏了石桥下方的大部分桥墩。 工兵少校将实情告诉了元帅的上校副官。他说:“如果要修复这种石桥,至少需要3个月,那是大部分的桥墩都已经严重受损。由于当下的时间只有3天,唯有在多瑙河的河面拉出1条浮桥了。” “浮桥?必须是能通行3万人马的浮桥!可靠吗?” 罗森贝格望着不断上涨的多瑙河河水,心中有点担忧。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所以多瑙河的大春汛直到5月中旬才开始,河水也变得桀骜不驯。 在听到元帅副官那种不信任的语气时,年过5旬的欧柯奇少校收起原本玩世不恭的面容,他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冷冰冰的回敬道:“相对于大公国的所有兵种,我们的工兵部队是最值得信赖的,比起高傲的骑兵,不知所谓的步兵,以及不靠谱的炮兵,都要好的多。” 这位已经白发苍苍的工兵少校,自然有资本说出这样的话。比起贵族们的晋升速度,拥有着35年的漫长军龄,曾经与普鲁士人、土耳其人、萨克森人、波兰人、法国人作战,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次战斗而不死的老兵,欧柯奇的军衔还不如眼前这个35岁的年轻副官。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罗森贝格亲王会在数月内晋升为少将,由此下放到军队,指挥1个骑兵旅团。 需要说明1点,在奥地利军衔中并没有准将,将官中包括少将、中将、上将与元帅。而法军中仅有准将、少将与元帅3中将官军衔,至少安德鲁感觉不怎么合理。 如今的穿越者准备效仿后世美军的将官军衔制,设置1星准将、2星少将、3星中将与4星上将。至于法兰西元帅依然保留,但那只是荣誉军衔,只授予功勋卓著的退役将军。 年迈少校与年轻上校的对话很快就告以段落。突然,河面上的水鸟不叫了,工兵少校抬头1看,那是大浮桥已经进入最后的搭建阶段。河道上的工兵们在呼喊岸上的人来搭1把手。 于是,欧柯奇少校丢下身旁的亲王,好像不费力就搬起1根又粗又长的禳木走下河道,让工兵用缆绳将它跟1条小船固定在1起。 此时小船里已经装满压仓石块,可是船身依然在狂浪中摇荡。有些木板从还没修好的桥面上掉下去,顺流飘走。见状,欧柯奇对着舟桥工程兵不停的大声吆喝。 而在对岸上,另1批架桥兵正试图和这边接头。两支队5应该在多瑙河这条汹涌的支流的中心点汇合。只差1点儿就可以连起来了。 很快,他们用缆绳拴住石头互相向对方抛出,对面的人在空中接住,然后拉紧,大体弄成桥栏杆的样子。下边的河水始终不停地翻滚奔腾。 伴随多瑙河河面上1阵阵的叫喊声,天色逐渐变暗,从黄昏进入了黑夜。在大火盆那摇曳不定的红色光线照耀下,工兵们拉的拉,绑的绑,钉的钉,就这样1根根禳梁,1块块木板,各自向对方延伸。 河水不停的冲刷桥身,激起1束束水花,浸透了工兵们的衣衫;他们1个个精疲力竭,手脚僵直麻木,活像串在1起的人肉串…… 第2天1早,心急火燎的罗森贝格上校从指挥所再度来到河岸边。就在十分钟前,维罗特将军派传令兵带来1个不太好的消息,那是在博尔山隘西面发现了大批法军,至少有两万人,不排除后续还有数量更多的法军主力。 此刻,维尔姆泽元帅最终明白了法国人全盘计划,数千法军夺取乌尔姆的目的,就是让3万奥军不得不受困于此,借助城池要塞与多瑙河天险,为法军主力争取围歼奥军的最佳时机。 维尔姆泽随即发布了数道命令,第1,要求维罗特将军坚守博尔山隘至少48小时;第2,继续发动对乌尔姆的进攻,最低程度也是要攻入城中,获取部分军需补给;第3,建造与守住多瑙河上的大浮桥,保障3万奥地利军队的最后退路。 此时此刻,多瑙河上的这座长约两百米,宽5米的大浮桥已基本搭建完毕,时间就在罗森贝格上校抵达河岸的前几分钟。 站在浮桥边,罗森贝格稳住自己坐骑,慢步通过水击浪拍的小桥。显然的,多瑙河水比起昨日又涨了很多,桥上的木板有些颤颤巍巍。上校的马4蹄踏着水洼往前走。很快就抵达了对岸。然后,他又调转了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在亲自测试了浮桥的安全性之后,罗森贝格上校依照元帅的指令,通知两个步兵团、3个骑兵中队,以及1个炮兵连立刻渡过多瑙河上,工程兵在刚刚架起来的大浮桥。 在抵达对岸后,他们要在岸边建立1个坚固的桥头堡,防范多瑙河南岸的法军机动部队对浮桥的破坏, 不1会儿,浮桥上就挤满了奥地利士兵,5千人踏着桥板,发出有节奏的脚步声。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了。 随着欧柯奇少校的1声号令,2十多名工兵摇摇晃晃的站在浮桥右侧(上游)几艘有点轻飘飘的小船上,划向多瑙河的河中央。 因为怕掉进漩涡里,每个工兵的身上都系1根长绳子。他们手拿挠钩和船桨,把顺流冲下来的树干扒开,以免那些系船的缆绳被杂物撞断。 此刻,在浮桥上游数百米外的1处茂密芦苇丛里,居什少校正在观察奥地利军队通过浮桥的动静。在他身后的浅水区,漂浮着1个临时搭建的,运载着数十根原木的巨型木筏。 在看到居什少校挥了挥手,上百名士兵齐心协力,就将1桶桶黑漆漆的粘稠沥青从岸边搬来,直接浇在巨型木筏上。 “干嘛不用速度更快的尖头船纵火?”1名少尉问。 “你没看到浮桥1侧的清道夫吗?奥地利人可以在水里把尖头船弄翻,并把火灭掉。不过,当他们面对这个巨型那家伙,就没办法了,即便是大木筏垮了,但上面燃烧的原木也可以继续冲击浮桥。” 在看到通过浮桥的奥地利军队人数,即将达到1千人的时候,居什下到了投放命令,2十名士兵将运载有数十根原木的庞然大物,从隐藏很好的芦苇丛浅水区拖拽了出来。 几个懂水性的法国士兵还划着小船护送巨型木筏到河心,以防止它过早地在某个岸滩卡住。 等到距离浮桥仅有两百米的时候,小船上的士兵手举着用废麻缠的火把,他们用火石打着了火,扔到不远处的大木筏上。很快,大木筏和它上面的数十根原木立刻起火,随着波浪翻滚的水流漂泊下去。 浮桥那边的奥地利人已经注意到这个,然而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惶恐气氛随之增加。如今,巨大木筏上面的所有木头都被点燃,变成1个个运动的火球,加速向大桥靠近。 工兵们的小船显然都不足以拦截这个庞大的纵火装置。不过,在欧柯奇少校叫喊声中,所有人还是拿着杆子、挠钩以及当船桨用的树干,个个心里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那猛烈的1撞,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活下来。 燃烧的大木筏越靠近就越显得大。它在滔滔河水中摇摇晃晃,但却始终不翻车。当它靠近小船和跨河绳索时,木筏上已有木头开始脱落,弹到水中;当木筏与木头纷纷撞到跨河索时,1下子就把绳索卷走了,小船连同船上的人很快被点燃,随后淹没在漩涡之中。只见1个士兵被粘在滚烫的沥青上,还没来得及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喊叫,他就掉进了河里。 如今,什么都阻挡不住这个飞速冲下来的带火的数十根大原木。浮桥上的士兵纷纷往河里跳,可是他们却立刻被浪头抛向了趸船的壳体,或是遭遇大根木头的撞击,骨头被撞得断的断,碎的碎。 1阵巨响过后,整个浮桥震颤起来,从中央断开了好几截。 就在这1瞬间,原本还站在浮桥上面的罗森贝格感觉有人抓住他的胳膊,拼命的往岸边带。在1看,原来是欧柯奇少校。 然而,强烈的震动将2人抛到湿漉漉的桥板上,火花雨点般落在他们周围。但很快,火花又被强烈的碰撞所激起的大股浪花所熄灭,只是几个衣服着火的工兵掉到水中淹死了。 当罗森贝格再度抬头1看时,眼前是1片灾难场面:整个浮桥彻底断开了,几片桥身在河面随意漂动。撞散的数十根木头依然在燃烧,火势蔓延到缆绳、木板、桥面……大浮桥彻底废弃了! “完了,我们的后路也被切断了!”罗森贝格在内心哀嚎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