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447
嫁去东宫的三年,是我此生最快活的三年。 东宫里只有我和楚煜,他每日回寝殿的第一件事,便是喝退左右,叫我将端着的肩膀放下来。 “如此一坐一整日,你不嫌累?” 我被人所称赞的端雅坐姿,楚煜极为嫌弃,“谢老头怕不是在虐待你!” 他说我在东宫可以随心所欲,想爬屋顶便爬屋顶,想光脚丫便光脚丫,谁敢胡言乱语他便拔了谁的舌头。 他仍旧常常带我出去玩。 茶馆,酒楼,集市,慈恩寺,望归山,天山池,处处都有我们的身影。婿 全京城都知道太子殿下宠爱太子妃,去哪里都形影不离。 有次他又带我出入烟花之地,说来了位新花魁,歌喉一流。 结果被一位老臣撞了个正着。 第二日便参了他一本,说他不顾礼法,不成体统。 他当朝反驳:“孤的太子妃,与尔何干?!” 老臣没告成他的状,倒是我被母亲喊回了家中。 当时母亲已经卧病了。婿 她和往常一般,温柔地握着我的手:“栀栀,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太子为何这般宠着你,护着你?” 我垂着眼睫:“母亲放心,女儿都记得。” 无非就是楚煜前有狼后有虎,需要谢氏的鼎力支持。 他宠我护我,做给天下人看,也做给谢氏看。 “嫁过去这么久,腹中没有动静?”母亲顶着一脸病容问。 我摇头。婿 担心她多想,又加了一句:“我并未多做什么。” 意思是我并未避子。 母亲却摇头:“傻栀栀,这种事情又不是只有女子能做,他做了又岂会让你知道?” 叹口气:“你且看着,他尚不敢让你有孕。 我不想再被母亲叫回家,便也不再随着楚煜恣意妄为。 能在东宫自由自在地待着,三五不时与楚煜爬上屋顶看一看星星,我已经很满足。 可即便是这样的时日,也终究太过短暂。婿 我和楚煜成婚的第三年,陛下薨逝。 陛下病重时朝局其实便已剑拔弩张,不仅父亲,连南辞都频繁出入东宫。 我嫁人这几年,南辞越发出息,胜仗打了不少,在民间也颇具威望。 有他们在,楚煜又是东宫正主,我并没有太担心。 结果也如我所料,楚煜有惊无险地继承了大统,我们由东宫搬至皇宫。 入皇宫的前一夜,父亲来看我。 “下次相见,便要喊你娘娘了。”婿 出嫁之后,我见他的次数并不多。 但每次相见,都觉他愈加意气风发。 就如同南辞不断上封的官衔一样,父亲威压愈甚。 我站在他旁边侍茶:“栀栀永远是父亲的女儿。” 父亲颇为满意地接过茶盏:“还记得自己姓什么?” “姓谢。”我答。 “母亲教过我的,我都懂。”我说。婿 父亲更为愉悦:“如此,便无需为父多言了。” 一口饮尽盏中茶水,提步离去。 我垂眸放下手中茶壶,垂下肩膀。 - 搬入皇宫的日子,到底与在东宫时有许多不同。 楚煜更加繁忙,我更加不可能出宫,皇宫的宫殿都比东宫更高,楚煜不在时,我无法爬上屋顶看星星了。 楚煜登基,给了谢氏许多封赏。婿 谢氏一时风头无两。 入主中宫的第一年,母亲过世了。 过世前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头顶的发:“我的栀栀啊,母亲知晓你夹在皇帝和谢氏之间左右为难,但身为女子,本就举步维艰。” “你承了家族的荣光,便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况且母亲所料并无错对吗?” “栀栀,你至今不曾有孕。” 我像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乖顺地伏在母亲身边,轻声地应她。婿 我没有告诉她,我不曾有孕,是她上次提醒了我。 我背着楚煜,在用避子药。 楚煜才登大位,朝中文臣武将,大半在父亲麾下。 父亲并不将楚煜放在眼里。 若在此时诞下皇子,我能猜到父亲的下一步棋。 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帝,总归比一个已初具实力年轻帝王好掌控。 届时太后姓谢,首辅姓谢,大将军姓谢,只差改一个姓氏的大胤,是父亲所望的帝国。婿 楚煜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他常常在睡前抚摸我的小腹,说怎还无动静。 他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他要让他出生便是最尊贵的太子,他要他与他全然不同,不挨排挤之罪,不受夺嫡之苦。 很多次我都忍不住想问,你真看不出父亲的野心吗? 他看得出的。 只他不那么在意罢了。 他的母妃生他却待他不甚亲厚,先皇封他做太子,却令他处处背敌。婿 他的兄弟不是要将他赶出东宫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在他眼里,所谓亲情就如一件华丽的衣裳,蔽丑而已。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