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药汉子本来见驴二衣着光鲜，年纪轻轻，以为是不通世故的富家子弟，是头“肥羊”，本想做局狠狠宰他一把，没想到驴二竟然说出了几个赌术名词，登时不敢对驴二小觑了。　　 膏药汉子向几个闲汉一使眼色，阻止他们围拢过来，这才对驴二说道：　　 “小兄弟，既然都是明白人，那就玩个明白的，今天咱们不玩虚的，全凭运气吧。赌大小？还是赌单双？”　　 驴二：“大小!”　　 膏药汉子：“好!”　　 膏药汉子拿起空碗，让驴二检查。　　 驴二：“不必检查碗和骰子了，我信得过你。”　　 膏药汉子不再说什么，把三粒骰子放在空碗里，用一个木板盖住碗口，然后翻过碗来，用力的摇晃着，摇晃了几下之后，就把空碗扣在桌子上，望着驴二：　　 “大还是小？”　　 驴二在牌桌上，之所以羸得多，输得少，倒不是他有多么精通千术，只是全凭着运气。　　 他一向认为玩牌，就要玩得干净，玩得漂亮，所以瞧不起千术。　　 现在他赌，也是想凭着运气取胜，他可不是赌神，可以凭听力就能听出点数大小。　　 驴二并不考虑，张口就说：“大!”　　 膏药汉子把空碗拿开，里面的三粒骰子，一个二点，一个三点，一个五点，加起来十点，是小。　　 四点至十点，是小，十一点至十七点为大。　　 驴二有点愣了，看来他这次运气不好，竟然输了。　　 膏药汉子和另外几个闲汉也有点惊讶，他们见到驴二信心满满，还以为他“听力惊人”，可以说中，没想到却是个“银枪蜡头”，全靠懵的----　　 膏药汉子嘿嘿一笑：　　 “小兄弟，不好意思啦，脱衣服吧。”　　 驴二还不甘心，并不脱下棉袄，反而指了指裤子，说道：　　 “接着玩，你要再羸了，一起脱给你，我光屁股走人。这条裤子多少钱？”　　 驴二的棉裤，虽然也是好货，但毕竟不如棉袄值钱。　　 膏药汉子看了看棉裤，又看了看驴二脚上的皮靴：　　 “小兄弟，你这棉裤加上皮靴，我给你算一块大洋。不过你放心，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让你光屁股走人，我会给你一身便宜的衣服让你穿着走。”　　 驴二：“行，继续吧。”　　 膏药汉子又拿起碗来，摇晃了几下，扣在桌子上，让驴二猜大小。　　 驴二仍然想凭着运气取胜，说道：“还是大!”　　 空碗被揭开，里面的点数，一个一，两个二，共五点，还是小。　　 膏药汉子和几个闲汉，都哈哈笑了。　　 驴二瞪眼了，心中直骂：“他妈的，今天怎么回事，一连猜错两次，老天爷都不帮我!”　　 但输了就是输了，驴二还是很讲信用的，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要脱衣服的。　　 他现在身上值钱的，只有这棉袄棉裤和皮靴，里面的内衣，肯定不值钱，他再想翻本，也没有本钱啦。　　 驴二慢腾腾的脱着衣服。　　 膏药汉子倒也很讲信用，转头对一个闲汉说道；　　 “小三，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这位小兄弟穿上，别冻着他。你把他的皮袄穿上，去当铺换钱。”　　 驴二刚要脱皮袄的时候，忽然手掌碰到了插在腰带上的那把抢得胡少阳的手枪，脑子中忽然灵光一闪。　　 “我真是笨死了，怎么没想到这个最值钱的宝贝!”　　 想到这里，他一把把手枪从腰带上抽出来，向桌子上“啪”的一拍。　　 膏药汉子和几个闲汉看到驴二竟然拿出手枪来，全都吓得脸色大变，刚才还得意的笑容，都僵在脸上。　　 膏药汉子愣了愣之后，连忙求饶：　　 “好汉爷，咱们就是玩个牌，逗逗乐，你别掏家伙啊，你的棉袄我们不要了行吧？您快穿上，别冻着您。”　　 驴二笑道：“你别害怕，我不是强盗。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把王八盒子值多少钱，咱们接着玩。”　　 膏药汉子疑惑的望着驴二：　　 “你真要赌枪？”　　 驴二：“对!你羸了，这把王八盒子归你，里面还有几颗子弹也归你。”　　 膏药汉子有些心动，但还是不放心，低声试探的说道：　　 “您是山里的好汉？还是县里保安团的官爷？”　　 膏药汉子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普通的乡丁，配不上这样的手枪，只有当官的，或者是山里的红胡子，才有这种王八盒子。　　 驴二笑道：“你要是问清楚从哪里来的，就怕你不敢要了。不过你放心，查不到你的头上。大哥，兵荒马乱的年代，手里有把枪，可以防身啊!”　　 膏药汉子有些心动，像他们这种开赌档的，虽然多数都是面对的普通百姓，但有时候也会遇到不讲理的兵痞和恶霸，有把手枪不但可以防身，还可以震慑坏人。　　 膏药汉子想了想，说道：　　 “兄弟，枪是把好枪，只不过咱们没赌过枪，不知道应该折算什么价格。”　　 驴二：“你随便说个价吧。”　　 膏药汉子沉吟了一下，说道：　　 “兄弟，我知道王八盒子是值钱的玩意，甚至有钱都买不到，不过，这也是件凶器，搞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样吧，这把王八盒子，我给你算一块大洋，如果你愿意，咱们接着赌，如果你不愿意，王八盒子你收起来，你的棉衣我也不要了，你穿走，咱们就当玩了。”　　 驴二虽然心疼一把手枪，只能换一块大洋，但他不想失去翻本的机会，更不想失信于人把棉衣穿走，犹豫了一下，一咬牙：　　 “行，一块就一块吧，咱们接着赌，还是赌大小。”　　 膏药汉子又拿起空碗和骰子，开始摇晃。　　 不过，经过刚才的一吓，再加上担心驴二会翻脸，忽然开枪，膏药汉子就不如刚才镇定了，拿碗的手有些颤抖。　　 驴二却神采奕奕，说道：“还是大!”　　 膏药汉子把空碗拿开，里面的三粒骰子，真是大，被驴二猜中了。　　 驴二猜中了一次，信心又回来了，笑道：“再来，我还是猜大!”　　 膏药汉子又摇了一次，打开之后，又是大。　　 驴二连羸两局，笑道：“现在，我把输得的衣服，又羸回来了吧？”　　 膏药汉子苦笑道：　　 “是的，现在咱们两清了。兄弟，还接着玩吗？”　　 驴二：“当然要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