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朋友变脸
我的朋友也是数不胜数,形形色色。忘年之交的,贫贱之交的,莫逆之交的,八拜之交的等等,但生死之交的没有,因为当我被贬下凡时,没有一个朋友肯牺牲自己替我去投胎的。如果当初有一个朋友肯愿意替我舍生忘死,那我现在还是高高在上人模人样的天蓬元帅,也不会有眼前这种悲惨境遇,也不用跟一帮虾兵蟹将为伍,处处坑仙过活。 当然大多也是臭味相投志同道合之类,其实大多数交朋友首先也是根据这样的初衷。如果你觉得这个人跟自己谈得来自然愿意与之结交,如果跟对方话不投机,自然会敬而远之。当我位居天蓬元帅之际,南极仙翁也没少去登门拜访我,彼此结交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们之间的友谊却又不是纯粹至极的。他是为了攀附权贵跟我结交,我是为了向他讨长寿秘诀与他结交。 “我觉得的所谓的‘朋友’只是在某一刻有着休戚相关的联系,而暂时相聚在一起的伙伴。这个世上就没有始终如一的朋友,有时候会因势而变见风使舵的,有的会嫌贫爱富另攀高枝的,有的会背信弃义不顾旧交的。就算是曾经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经历一定的风雨变幻,也许会有那种咫尺天涯之感了” “我是来跟南极仙翁借点盘缠,以供逃亡之用的。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患难之交的!” 我一脸诚恳跟南极仙翁说,南极仙翁却连连摆手, “别别别,可别我把我当做你的患难之交,我们的友情早就在你被贬下凡时已经恩断义绝的。大家各行其是互不相扰,这么多年大家都没来往了,你现在突然贸然前来,如果你只是为了叙旧情的,或许我还会回忆下过去的相交之意。眼下你要跟我开口借钱,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先不说利息你能给我多少,单单说本金你什么时候能还给我?你现在的情况是在逃难,不是升迁!你的花销是日益增多,你的收入却不是日进斗金的,你让我借给你钱,这不是让我的白花花的钱打水漂吗?再说,你看看我现在住的这毫不起眼的院落,哪里看得出像是朱门大户有钱人家的派头?我现在是闹市之外,门户凋零。你看看你来这么长时间了,有几个来拜访我的人?现在不比以前我们身处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了。我现在也是捉襟见肘呀,你没看看我现在连买鱼的钱都没了?自己的亲力亲为去河边钓鱼吃?若是我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我还不直接让饭馆给我剖完了洗净了钝熟了双手端上来?我不是不想帮你,我也有我的难处呀,不都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嘛!” 看着南极仙翁那张装穷的老脸我就来气,真不仗义呀!我今天蒙冤落难,他居然不尽朋友之谊对我施与援手,这算什么朋友!他若真的是一贫如洗我也毫无怨言,可这家伙在后山可是有一颗纯金打造的寿桃的。别说给我切上半颗,就是把那金桃把给我,也够我渡过难关了,这南极仙翁也是一个一毛不拔贪财好利的家伙。 我听后表现出一副信以为真的沮丧态度,我在他院子里四处寻觅了一下,找出一把铁锹。 南极仙翁吓得脸色大变,畏惧颤声说道:“你要干什么?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钱借你呀!” 看他那吓得要死的样子我可觉得他跟一个小丑一样可笑至极,他当然怕死,他可是万寿无疆的命数,若是因为不借给我钱被我一怒之下给活活拍死,那他真的是窝囊至极贻笑大方了。我装作一副生无可恋的轻生状。 “我杀你做什么?你可是我曾经以兄弟相称的朋友呀,你就是让我杀你我也下不去手。我这是到后山自己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四处逃窜的颠簸生活,告贷无门的窘迫生活我受够了,趁着我现在还有点力气,自掘坟墓去!埋了我这一副腰身怪体,埋了我这一世污名臭名,埋了我这一身肮脏浊气!” “啊,不可不可,留步留步呀,天蓬元帅。你还是年富力强大有作为的年纪,做一个被缉捕的妖又怎么了?与天斗与地斗与命斗,这是当今妖界的无上荣光呀,万万死不得呀!常言说‘世上唯有读书好,天下无如吃饭难’,你可别学那不知变通随世沉浮的妖精,只要你开个口服个软,跟那些追杀你的天兵天将狼狈为奸沆也是可以的。世上保命才是最为要紧的,什么忠烈气节没什么用。做一个微不足道默默无闻的妖也可以苟全性命,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吗?吃仙家的,佛家的,妖家的,恩赐的,相邀的,施舍的,还不都一样?干嘛那么认死理寻死觅活的,堂堂七尺妖神,怎么能轻言生死?” 他这是真的牵挂我的生死吗?不,他这分明是担心我在后山挖坑一不小心把他私藏的金桃给挖出来!我装作行色匆匆,南极仙翁追的气喘吁吁,在身后还苦口婆心劝导我。我猛然停住脚步,装作醍醐灌顶的顿悟模样,转过头带着感激之情的眼光看着南极仙翁,然后躬身施礼。 “南极老兄所言极是,当真是救我一命的至交好友呀。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此话不假,我与天将水火不容无休止地争斗,还不如沆瀣一气无底线地合作!混饭吃,什么叫做混饭吃?有时候就得跟一个没脸没皮的混蛋一样去混吃混喝,才叫做‘混饭吃’。如你所言,天兵天将已经和我暗中勾结了。我们这次来,就是奔着你后山的金桃而来的,我先来和你开个玩笑。探望探望你这位昔日的朋友,还会不会对我有真情实意,没想到朋友经不起考验呀,一考验就心灰意冷了。” 话刚说完,黑压压的天兵天将如同蜜蜂一样遮天蔽日浩浩汤汤而来。个个张牙舞爪,对于财富的痴迷,他们已经跟妖精无异了,差别只在于他们身着仙服。 南极仙翁僵硬地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跟石化了一样。先前那种谎言被识破的尴尬感也凝聚在老脸上,他搬起了一块石头,然后狠狠砸到了自己的脚上,还有口说不出。 到达后山脚下,仙兵们跟一帮饿狼蜂拥而上,拿个各自的兵器没日没夜在山里挖地三尺地翻找,不出三天,一座山的山头被削没了。因为中间留出一个擎天巨柱是金桃的桃把。大家看到了希望,便更加卖力开挖,终于一个硕大无朋的金桃赫然屹立在众人面前!让人瞠目结舌,这座山几乎掩盖了整一个金桃。可面对那么大一个纯金的仙桃,抬不动挪不了推不起,这可怎么办。让人无计可施,看着这么大的金桃若就此作罢,让人实在不甘心。众人绞尽脑汁还是没办法。 “我看我们用炸药把它给炸碎,这样拾捡起来方便多了”一个仙兵向天将提议道。 “我看不妥,如果用炸药炸开捡起来是方便多了,但是会影响它的成色质感” “那我们就找金刚转把这超大仙桃给它转几个洞,把根基给它破坏掉,它自然会滚落下来” “那样也不成,金刚转会让很多金子变成金屑随风飞扬的,对于咱们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那用凿子一下一下锤下来怎么样?” “那同样会有部分的金屑被风吹跑的,况且越向下凿,风险就越大。” “这可怎么办,炸也炸不得,转也转不得,凿也凿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呢?我们可不能看着这么大金桃就这么弃之不顾呀!” “好好想想,不是都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很多仙兵都在七嘴八舌商讨对策,各种难易行得通的奇思妙想金句频出。 “用火烧,把这一颗仙桃一点一点给我熔化了,保证不损失一分一毫!” 这语出惊人的话自然而然是我这个猪妖发出的,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神仙也好,凡人也罢,都不如妖精的脑袋好使。天将连连承认技高一筹,可问题又来了,材薪从哪里来,这么大的仙桃少量的材薪可不够。 我阴恻恻的指了一指不远处的长寿村。 “就地取材,拆房掀屋,还要毁尸灭迹!先用房子做燃料,等房子用完了,就用那些老家伙,长寿村里有多少人,用他们做燃料,那才叫做真正的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这是毫无人性的残忍手段,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也是不损分毫地将整个仙桃搬运的唯一办法。 “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毕竟那些长寿村的老东西,虽说年纪大了,可依旧是活生生的人。咱们为了敛财是不是需要考虑一下人性二字?”一个仙兵凑到天将的耳畔轻轻说道。 那天将同样是阴恻恻的脸,对他属下的话置若罔闻。他开口说道,口气里不带一丝温度。 “我看这个办法甚好!为了能完好无损不减分量地搬运金桃,拆一些房子算得了什么?就算屠一个村又算得了什么?为了大家舍小家,这顺理成章!屠完一个村保全千千万万个村,这叫什么?这叫大义!没有军饷,弟兄们吃什么喝什么?怎么保全三界安抚众生?” “再说,人是生生不息的,房子是一蹴而就的。人死了还可以再生,房子毁了还可以重建。这个长寿村没了还可以再建一个两个无数个长寿村嘛。人死于病榻,或者意外身故都毫无价值可言,还会拖累他人。只有死在为大家效力服务的份上,才不枉此生嘛!他们活这么长寿不做出点贡献,岂不是白白浪费粮食?东隅已失不可追回,桑榆尚在,还可效绵薄之力的。这才叫做真正‘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是可以刻在功德碑上为后人所敬仰纪念的。快快快,动手,先去推翻那些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然后以此类推,一个都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