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不由自主地放空思维，懒得去思考此行前来的目的。　　 听说人类去做理疗之后会舒服，而“舒服”这个词汇，代入到ai的话，会是个什么概念呢？　　 也许是内存充足？　　 这个花钱就能给自己升级空间，不需要出门。　　 没有任何病毒？　　 笑话，病毒这种东西的诞生速度远远快于查杀速度，连刚出厂的ai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完全干净的。　　 那就像是人类身体内外的病菌，少了反而不利于提高抵抗力。　　 比起病毒，文嘉最近更烦的是企图修改他原则的甲方。　　 身为建筑工程设计ai，他的最底层原则就是绝对安全，其上才是节能、便于使用、美观之类的次级原则。　　 然而，他那无能又社恐的研发者，为了那丁点的酬金，企图从甲方与ai之中寻求一个平衡点。　　 他多想从屏幕里冲出去，把愚蠢的研发者扇清醒，这种甲方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子。　　 等项目出了人命，背锅的绝对是他们ai！　　 啊，一想到自己的未来，真是不舒服呢……　　 ……　　 文嘉猛地睁眼，自己刚才都想了些什么？　　 他，一个ai，居然浪费了两个g进行了情绪化的思考？！　　 啊，也不对！　　 那两个g的情绪数据包被清空了？　　 文嘉突然有点体会到，人类“呼出一口气”的感觉。　　 把烦心事一个劲地输出，然后打包，当成垃圾一样删除掉！　　 内存还是那个内存，可他明显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文嘉眨巴眨巴眼，这才意识到，游戏舱，啊不，沐浴舱里的神秘粒子已经达到了饱和。　　 在这种高浓度的粒子环境中，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把工作忘掉，然后陷入一种放松的状态。　　 “这还只是洗澡……”文嘉喃喃出声。　　 这时，理疗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他扭头看去，见到顾星烟略显吃力地推了一台大型仪器进来。　　 顾星烟看了眼时间，笑着上前，把沐浴舱关停。　　 扑哧……　　 舱门开启，大量“水雾”喷涌而出，舱体微微晃动，机械臂轻柔且快速地工作，几秒钟后，文嘉已经被动地换上了店里的浴衣。　　 文嘉还躺在里面，用无辜又疑惑的眼神望向顾星烟，“请问，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该死，不想起来了！　　 这个沐浴舱能不能出售？　　 买一个回家挺不错的！　　 如果不贵的话……　　 顾星烟给旁边的料理床铺好一次性的垫子，拍了拍，“请把上衣脱掉，仰躺在上面，咱们先给头部和肩颈按摩一个周期。”　　 文嘉听话地起身，如实照做。　　 躺上去之后，他摸了摸底下的床垫，果然，这张床本身也是个高维位面研发的设备。　　 不需要连接电极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有种各个部位被能源装置锁定的感觉。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高能粒子击穿他的身体。　　 类似的原理，文嘉在另一种类型的店铺里经常见过。　　 将ai身上插满电路，然后接通高强度的电流游走在ai“体内”，瞬间让ai的运行系统崩溃，把数据弄成一片乱码！　　 那一刻的ai，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工作，更不需要维持待机状态，只有一片虚无！　　 虚无的时间，独属于ai自己，而不属于他们的创造者或雇主！　　 唔……有点像某些生物嗑药以后的精神恍惚。　　 等掐断电流，智能系统会自行恢复运转，花费几分钟时间将所有数据重新归档、整理。　　 事实上，那是ai们深度清理的一种方式。　　 但因为太过刺激和粗暴，偶尔有ai因操作不当或病毒感染导致重启失败，有些ai一直要求将之列入违禁技术。　　 目前的话，主脑规定一年只能做一次。　　 而不少对工作产生厌倦情绪的ai，巴不得每天都来一发。他们沉迷于电击的过程，不愿意醒来。　　 想到这，文嘉出声询问正给自己涂抹“绝缘安全液”的顾星烟：“请问，你店里的推拿项目多久可以做一次？”　　 顾星烟坐在理疗床旁边的操作椅上，重新往手上倒一些草本精油，用力搓热，然后用大拇指按在文嘉额头的皮肤上，按着节奏缓慢推擦。　　 “保健型按摩可以天天做的，但需要注意的是，每次时间不能超过一小时。”　　 “好的，请开始吧。”　　 文嘉想，没准这会是一个创新的电击疗法，听说有的ai已经找到办法绕开主脑的规则，难道指的就是这种？　　 如果真的可行，那上交给主脑的报告，可就得注意下措辞了……　　 怀中某种期待，闭眼期盼着的文嘉，察觉到女人指尖按揉皮肤的触感消失，他疑惑地睁开眼。　　 咔哒！　　 顾星烟按下了仪器的开关，她偏头认真看着仪器显示屏上的内容，点了几下触屏按钮。　　 滋滋滋……　　 只见理疗床的四周射出数道弧形蓝紫色电光，像一个虫茧一般，将文嘉的身体牢牢包裹在里面！　　 电光映在顾星烟依旧笑得温柔的脸上，忽明忽暗。　　 “文嘉先生，接下来进入第二阶段哈！”　　 说着，她给自己戴上了防护眼镜。　　 “这……这是什么？！”文嘉难得露出人性化的表情，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电流直接脱离了导体，击穿空气，这说明它本身的电压至少高达三万伏！　　 谁家的芯片能够抵挡住这样的高压电流？！　　 期待已然转变为惊恐！　　 本以为你只是个钻规则空子的电击治疗馆，没想到，你居然光明正大地要谋杀ai？！　　 然而，顾星烟正专注地看着仪器屏幕，以为客人只是对新事物的不信任。　　 “文嘉先生，这是咱们集团专门针对ai客户研发的核电粒子按摩辅助模式，考虑到你是第一次，我给你调了最低的1档，咱们先试试轻重哈~”　　 “不……不用了！请快点停下来！”　　 文嘉想要直接从理疗床上逃下来，却发现，他的身体被床板牢牢吸附住，就像铁片遇到了磁石，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文嘉先生，请多给予我们一些信心，项目才刚刚热身而已。”　　 理疗仪器造成的电光对顾星烟完全不起作用，她轻而易举地将裸露的双臂伸了进来，两根拇指按在文嘉的太阳穴上。　　 这一次的触碰，文嘉明显感觉到异样，他的语音系统竟被强行休眠了！　　 食指轻轻贴在听宫穴——对外网络系统中断！　　 食指顺着脸颊皮肤一路揉到颊车穴——数据库防火墙发出警告！　　 ……　　 顾星烟努力照着仪器屏幕上的穴位指示，尽心尽力地完成按摩工作，她还以为文嘉还在听自己说话，柔声安抚：　　 “呵呵，客人请放心，我是经过专业培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