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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前尘似梦(1)

剑荡江山 光寒09 2895 2024-04-17 14:04
   锦盒碎了。   那至重的锦盒已碎成两截。纵使慕容云卿武功再高,也难破“盒”重圆。两张泛黄古纸宛似深秋的黄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终坠黄土。落地的那一刹,慕容云卿的心也随之沉到地底。   秋风瑟瑟,乱葬冈上,寒意更重。慕容云卿走到盒边,颤抖蹲下,拾起两截锦盒,又拾起两片黄叶,捧在手心里,怔怔望着。他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缓慢异常。此前的凝望,天地间的一切都静默了。而此刻,在他眼中,天地间的一切都死了,再也感不到生的气息。   落叶归根,可失落的心呢,又魂归何处?   柳飞絮呆呆望着师父的一举一动,不知所措,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师父保存十六年至重之物,毁在了自己的手里。纵然事出有因,但她知道,那一失手,打碎的,绝不仅仅是锦盒而已。   慕容云卿望着掌中的锦盒,如烟往事重又浮现脑海……   十六年前,他是一个孤独的少年剑客,剑法独步天下,孤身闯荡江湖。他无朋无友,无财无家,只有一颗孤高冷傲的心,一把凌驾万物的剑。   那是在烟雨蒙蒙的杭州。时近傍晚,街上人烟稀少,他一袭青衫,仗剑踽踽独行,脑中却是一片混沌:“我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去年八月间,他在契丹游荡,忽然接到三个人的战书——十月初一,约战泰山之巅。那三人乃结义兄弟,合称“江湖三绝掌拳刀”,颇负盛名。慕容云卿对这三人早有耳闻,素来不服,接到战书,当便启程南下。途经桃花村时,却撞上了杀良冒功之事。全村老少百十余口尽都身首异处。慕容云卿在死尸间寻到一名男孩。那男孩不过十一二岁,躲在死尸之间,幸免于难,却始终昏迷不醒。慕容云卿救了他,随后带他来到了泰山。   十月初一,拂晓。慕容云卿将男孩安置在山脚,上山赴约。见那三人早已等候在此,慕容云卿便道:“来来来,你三个一起来,看我一剑挑了!”那三人均是江湖上成名的少年英豪,此战也已轰动天下,闻言虽怒,却如何能应他。当下便由老三“刀绝”下场。两人战了三百余合,慕容云卿一剑伤了“刀绝”右臂。胜负既分,“刀绝”却不服,兀自狠上,最终落得重伤。慕容云卿豪情勃发,喝道:“下一个。”“掌”“拳”二人却不愿占他便宜,相约明日再战。慕容云卿却道:“何必麻烦,早打早了,来来来!”“拳绝”见他狂妄,也动了真怒,应声下场。慕容云卿见他空手,自也弃剑相迎。慕容云卿掌上造诣不如剑法,却也不可小觑。两人各显绝技,大战八百余合,没分半点上下。待到日已入暮,“拳绝”气力不济,终为慕容云卿所胜。慕容云卿道:“我号‘剑神’,乃因与剑法相较,我掌上功夫不过三脚猫而已。”言下之意,我的拳法也不敢称个“绝”字,你又何德何能?“拳绝”却心服口服,躬身称是。慕容云卿还要战第三场,“掌绝”却言天晚,坚称明日再战。慕容云卿便只留了句:“但愿你莫要让我失望。”说完返身下山   下得山来,霜儿却已醒了,还备了一桌酒肉。慕容云卿心情大好,饱餐一顿,喝得大醉。次晨但觉头疼欲裂,却不肯失约,便昏昏沉沉上了泰山。“掌绝”见他醉酒,有意再等一日。慕容云卿却极为自负,只道无妨。“掌绝”又劝:“待半日也好。”慕容云卿道:“一盏茶也等不得!”说着挥掌便上。“掌绝”只好相迎。三绝之中,“掌绝”武功最高,昨日他连观两阵,又思一宿,自忖已摸清了慕容云卿的套路。哪知今日交手,对方虽在醉中,仍颇难应付,十招之内,八招都是守势。   斗到午时,慕容云卿掌力骤泄。“掌绝”留心半晌,见对手掌法越发散乱,软绵绵的毫无力道,方自拍出一掌。砰地一声,径中对方心口。慕容云卿登向万丈深谷中摔了下去。观者一齐惊呼。“掌绝”更是惊异万分,自忖这一掌纯为诱敌,其后尚有诸多变化,却如何能够一击致命?疾向谷下望去,却见云封雾锁,哪里得见人影?他连呼:“慕容兄!”但心想慕容云卿武功虽高,终究血肉之躯,从泰山绝顶坠下,如何会有命在?   “拳绝”道:“大哥,他何以章法大乱?”“掌绝”道:‘我也苦思不明。他好似突然之间武功全失了。”“刀绝”道:“那厮必是酒意上头。叫他小觑咱们兄弟!”三人商量不出结果,又寻尸无着,只得悻悻离去。但三人均知内中必有隐情,更忖对方一日连克拳刀二绝,故而下山后也不宣扬。有人问起,只道未分胜败,草草敷衍过去。   慕容云卿落到树上,却没有死,休养数月,武功便恢复了七八成。但他脑部重创,前事半点也记不得,只有浑浑噩噩,流浪江湖。昨日黄昏,他在苏州偶听商户闲谈,说道江南安抚使吴天章搜刮苏州才毕,又到杭州鱼肉。他记忆虽失,侠心仍在,当下狂奔百余里,乃为手刃贪官。将近杭州,不期为阵雨所阻。他小憩片刻,清晨醒时,伴着蒙蒙细雨,却觉脑子一片空白,竟忘了自己所为何来。故漫步大街小巷,直至眼下。   正自出神,忽听一声惊呼透过雨幕:“救命!”   他抬起头来,却见天街尽头,一名白衣女子正被几名差役纠缠不休。他一言不发,纵身而上。他的剑自不屑用在差役身上,只施小惩,便救下了那女子。   那女子惊魂初定,一揖倒地,道:“小女子秋梦痕,愿为奴为婢,侍奉左右。”他冷冷道:“不必。”他平素独来独往,而今病重,自不欲收留。那女子却苦苦哀求:“小女子父母双亡,投亲无着,恳请侠士收留。”他见她在细雨中长跪不起,心生恻隐,只好依了,心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救她么?”   他带她离开了杭州。奔走之际,他忽地惊觉,她竟身负轻功,且轻功颇为不弱。但他无心多问,四处寻找栖身之地。终于,他在郊外寻到了两间废屋。   一路之上,小雨淅淅沥沥,但他衣衫未湿。因为在他头顶,始终罩着一把油纸伞。他虽早已知道,却不在意,待止步回头看时,却见她已浑身湿透,但那如花似玉的脸上却带着微笑,清澈似水的双眸正自望着他。   他心头莫名一颤,声音依旧如冰:“我脑子不清,明日一觉醒来,或便不认得你,适时自便。”梦痕微微惊讶,轻声道:“奴婢可以知道主人的名字么?”   “我没名字。”他冷冷说罢这句,转身进了茅屋。是夜,他安坐于地,置剑于畔,运功调息。良久运功方毕,忽感饥肠辘辘,出屋时已是戌末,乌云遮月,小雨依旧。   却见门口早已备下了佳肴,酒菜鸡鸭俱全。他猜到是她,更不客气,独坐雨中,狼吞虎咽起来。吃罢却见旁边有个小小的紫檀小锦盒,做工极为精细。打开看时,见内有素笺一纸,笺上有字。   他拈起素笺,笺白如雪,上书一色温柔款款的簪花小楷,文曰:   “主人尊鉴:   贱妾承蒙相救,不胜感激,特备酒肉以飨。然惊悉染疾,至为不安。   妾略通医理,欲疗沉疴,以报恩德。奈何思虑万千,终未得善法,乃为汗   颜。今退求其次,或有一法可循。故备此盒,中有薄纸。可事书其上,置   诸其内,怀之左右,当勿忘矣。若蒙垂许,结草衔环,亦不足报。若明朝   相见,竟同陌路,岂贱妾之所望耶?   贱妾梦痕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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